“不是,”朱慕道:“她自己要往這來,我只是跟著?!?/p>
朱英點點頭,轉(zhuǎn)回去望著站在神像前發(fā)愣的劉嬋兒。
你來這里,是想做什么呢?
劉嬋兒怔愣許久,方才眨了眨眼,手腳并用地爬上供奉神像的石臺,緊緊攥住河神像手持的叉戟,斷臂在半空焦急地晃來晃去,一會推一會拽,單薄的皮肉下骨節(jié)凸出,似乎想把這尊高高在上的神像弄下來。
朱英看她連吃奶的勁都使上了,石像也只是輕輕搖晃,不動聲色地控制莫問繞到背后,悄悄推了一把。
“轟!”
兩人高的神像轟然倒塌,砸碎了擺在前面的案臺,貢品撒了一地,神像凸出的魚嘴也摔碎了半邊,門牙都磕斷了,劉嬋兒還不滿意,撲上去又踢又打,以至于張開嘴拿牙咬,瘦骨嶙峋的拳頭發(fā)瘋似的砸下,“咚咚”悶響聲不斷,簡直讓人分不清那究竟是石頭的聲音,還是骨頭的聲音。
她仍舊面無表情,動作卻近乎癲狂,把堅硬的巨石活生生砸出了一條一條的裂縫,像是要與它同歸于盡。
這震天響的動靜很快引來了附近的村民,他們拿著火折子,舉著蠟燭,提心吊膽地在門外遠遠張望,就看見了如此恐怖且荒唐的一幕,于是驚呼,騷亂,議論紛紛,奔走相告。
幢幢的人影越圍越多,廟外聲浪喧囂,劉嬋兒卻充耳不聞,只一下接一下,全神貫注地破壞著兇惡的河神像。咬碎它的眼,拔了它的牙,折斷它的戟——
一只手從背后伸來,抓住她的衣領(lǐng),提溜小貓似的把她逮了下來,又在她僅存的掌心塞了個東西。
“你自己的手,拿好。”
劉嬋兒還不愿意就此罷休,執(zhí)拗地拳打腳踢,拼命掙扎,朱英只好把她囫圇塞給朱慕:“按住她,再打下去她骨頭要裂了。”
又手腕一翻,一柄漆黑的長劍出現(xiàn)在她掌心,手起劍落,只聽“嘭”一聲巨響,河神像圓滾滾的大腦袋干脆利落地從脖子上掉了下來,還緩緩地往前滾了幾圈。
“咚,咚,咚。”
四下霎時鴉雀無聲。
朱英一腳踩住石像缺了門牙的魚嘴,抬眸看向躲在門外不敢靠近的村民,揚了揚下巴:“這妖怪的腦袋,我剁了,它要是想報仇,你們盡管叫它來找我,來幾個我剁幾個?!?/p>
“……”
她想了想,又威脅了一句:“以后誰再敢拿活人祭河妖,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比它還硬。”
“……”
見全村人都跟傻了似的,沒人應(yīng)聲,朱英蹙起眉頭:“聽懂了嗎?”
廟外眾人頓時如夢初醒,“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大片,驚慌失措道:“神仙、神仙饒命!聽懂了!都聽懂了!”
朱英這才滿意地收劍入鞘,轉(zhuǎn)身問二人道:“走?”
朱慕一言難盡地望著她,良久過去,方才搖了搖頭:“多管閑事?!?/p>
宋渡雪看得嘖嘖稱奇,心說有人天生能歌善舞,有人天生過目不忘,但天生就適合當(dāng)土匪的還真不多見。
笑著答應(yīng)了一聲,撩開布簾從朱慕身前繞過,還順手摸了摸劉嬋兒的頭,語重心長地對驚呆的小靈偶道:“只有大人才能這么干,看看就行了,不要跟她學(xu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