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一點我做得到,她暗暗想。
宋渡雪聞言,卻苦澀地勾了勾嘴角,萬般無奈地想:可我怕的就是你啊。
兩廂沉默中,朱英停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手掌卻還延續(xù)著剛才的動作,無意識地往下滑——她極少與人靠得這么近,一舉一動都帶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手搭得很輕,這一下手掌的溫度若即若離,指尖的觸感卻清晰無比,簡直像是某種撩撥,順著脊骨一直滑到了腰間,隔著一層被薄汗打濕的衣衫,更顯曖昧難言。
宋渡雪倒吸了口涼氣,感覺像是過了道電流般,騰地撒開手,一口氣連退了三步,險些把椅子撞翻。
朱英擔(dān)心他還沒清醒,緊張地追上前:“怎么了?”
宋渡雪倉皇抬手橫在二人之間,順勢在椅子上坐下,飛快地側(cè)過身去按了按眉心,擋住略微有些發(fā)燙的臉頰:“沒事,我醒了,剛才……剛才沒睡醒,把你認(rèn)成別人了?!?/p>
朱英挑起眉:“別人?誰?”
“……”宋渡雪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出來有誰能夠符合他剛才顛三倒四的行為,只好隨口糊弄:“一個煩人精?!?/p>
朱英一聽就知道宋大公子又想翻臉不認(rèn)賬,寬宏大量地不和他計較:“我沒把你認(rèn)成別人,方才我說的所有話都算數(shù)?!?/p>
宋渡雪沉默半晌,才低聲道:“你遲早會走的?!?/p>
就算她不遠游,不歷練,不入秘境,修士閉一次關(guān)就是數(shù)年乃至數(shù)十年,凡人的一生很快就過去了,難道她還能道也不修,劍也不練,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光圍著他打轉(zhuǎn)嗎?
朱英矢口否認(rèn):“不會。”
宋渡雪把散落的長發(fā)別到耳后,眼皮都沒抬,話鋒一轉(zhuǎn)挖苦道:“會,不僅會,還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消失。你不是經(jīng)常這么干嗎?”
“……”
得,朱英總算弄清他這么多天都在鬧什么別扭了,敢情在這等著她呢,還說什么沒生氣,這個小氣鬼根本就是一直在生氣!
“以后不會了,嗯……除非形勢所迫。”
宋渡雪冷笑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p>
“我說到做到?!?/p>
宋渡雪懶得跟她作無謂的爭執(zhí),低頭把桌上經(jīng)書收起來,不客氣地趕人道:“出去出去,我要睡了?!?/p>
朱英固執(zhí)地不肯走:“你可以相信我?!?/p>
宋渡雪眉梢一挑,仗著朱英蒙在鼓里,惡人先告狀道:“該在的時候找不著你人,該走的時候倒賴著不走了,這位姐姐,男女有別,半夜三更,你闖進我屋里來干什么?知道什么叫瓜田李下嗎?”
此事還真是她理虧,朱英本欲辯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反正也沒有第三個人看見,宋渡雪似乎也并不想深究她到底在他屋里干什么,干脆不說了,免得越描越黑,猶豫了一下,把甩在地下晾了半天的莫問召回來:“那我走了?!?/p>
“不送?!?/p>
臨到門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扭頭道:“你若是再覺得害怕,可以來找我,反正我晚上也在修煉,而且不會把宋大公子被噩夢嚇得哭鼻子的事……”
一個綴滿流蘇的錦枕張牙舞爪地甩著長須,飛越大半個屋子,朝她當(dāng)頭砸來:“誰哭鼻子了??!”
朱英眼疾手快,一把拉上房門,聽到軟枕砸到門背上一聲重重的“咚”,總算露出點笑意,心滿意足地?fù)P長而去。
還能炸毛,看來精神不錯,沒受太大的影響,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