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是怎么死的?”宋渡雪捏著鼻子問:“跟那人兩敗俱傷?”
“不像,”朱英小心地避開橫飛的血肉,繞著骨架走了小半圈,嚴(yán)肅道:“沒有天絕劍的痕跡,背上的骨頭卻碎了……應(yīng)該是邪祟干的。有更厲害的邪祟先傷了它,搶了它的妖丹,這些走尸才趁虛而入。”
朱菀欲哭無淚:“我再也不吃甲魚湯了?!?/p>
“朱慕,我們來的路上,沒見到這樣的邪祟,對吧?”宋渡雪問,得到他點頭后若有所思道:“縮頭烏龜?shù)男逕挿绞降拇_適合封魔塔,反正吃飽了便縮回殼中睡,睡上一兩百年養(yǎng)精蓄銳,也沒人能奈它何。要傷它,估計只有從更上層下來的家伙了?!?/p>
“那、那我們還要上去么?”朱菀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道,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連這么大的妖獸都死了,誰知道上面還有什么怪物?
宋渡雪卻肯定地點了點頭:“上?!?/p>
朱菀咬了咬嘴唇,扭頭去找朱英,見她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卻也沒提出異議,生平第一次動搖了對她姐的無條件信賴。
就算是英姐姐,恐怕也沒法保護(hù)她了……吧?
“怎么,害怕了?”宋渡雪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挑眉道。朱菀雖然心里怕得要命,為了氣勢上不輸,還是嘴硬道:“沒有,誰害怕了?我才沒有?!?/p>
宋渡雪故作無奈地嘆口氣,搖了搖頭:“所以我說,你少看點胡說八道的話本,這才到哪,你可知上古之時的妖王都是蛟龍鳳鳥所化,有呼風(fēng)喚雨之能,那才應(yīng)該害怕,這不過就是只大了點的王八而已?!?/p>
朱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宋大公子吹牛不打草稿,把千年道行的妖獸說成了后院塘里養(yǎng)的小烏龜,但凡稍有點常識都不能信他,也只有朱菀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文盲會上當(dāng)。
朱菀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追著問:“真的嗎?該不會就是上古的妖王殺了它吧?”
“當(dāng)然不是,”宋渡雪言之鑿鑿,“你家祭酒沒講過么,當(dāng)年稍微有點實力的妖王都參加了那場混戰(zhàn),被一鍋端了,沒一個活下來,不然你當(dāng)為何現(xiàn)在找不到妖修?”
大約是紈绔慣了,宋渡雪說什么都有種不值一提的狂妄,聽他這么一說,朱菀骨子里的樂觀又占領(lǐng)了上風(fēng),沒察覺到此人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的吊詭態(tài)度,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么說,最厲害的都死光了,我們也不一定會完蛋嘛!”
朱慕?jīng)鰶龅貟吡怂麄円谎?,嘴唇剛分開條縫,腰間軟肉忽然被使勁掐了一把,沒潑出口的冷水頓時變成了悶哼。
朱英面不改色地收回手,轉(zhuǎn)身道:“這一層多半也空了,我們直接去祭壇。木頭,你來帶路?!?/p>
龍紋祭壇并不難找,繞過妖龜便能望見一株尤其巨大的桃樹,祭壇就在樹下。那桃樹枝葉參天,盤曲數(shù)里之遠(yuǎn),遙遙望去簡直像一座虬結(jié)的城墻,走近了更是壯觀,左右?guī)缀跬坏筋^,把人都襯得像螞蟻一般渺小,只可惜樹上桃花凋謝已盡,只剩下零星數(shù)朵還在垂死掙扎,可憐的粉花打著哆嗦被黃風(fēng)推來搡去,難掩頹勢。
“古有神話云,滄海之中,度朔山上,有大桃木曲蟠三千里,枝間有鬼門,萬鬼所出入也。”宋渡雪看得出了神,若有所思道,“這便是那棵仙桃么?”*
“仙桃?”朱菀來了興趣,舉著兩只手遮擋風(fēng)沙,蹲在地上東張西望:“吃了是不是能長命百歲?”
“不能長命,”朱慕道:“但可能會有大機(jī)緣,于修行有益。”
朱菀大失所望:“那算了,修行累得要命,我才不修,寧愿活短點。”
朱慕用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她,宋渡雪卻豎起大拇指:“英雄所見略同?!敝燧覜_他做了個鬼臉,轉(zhuǎn)頭跑去找朱英獻(xiàn)殷勤:“英姐姐,咱們要不找找有沒有掉下來仙桃,萬一能治好你呢?”
朱英失笑:“哪有那么輕松的事?!?/p>
朱菀卻信心十足:“這可是三千年前的神仙種的樹,萬一呢!”
朱英不由得仰頭多看了兩眼,最終還是收回視線,走上龍紋祭壇架起龍泉劍:“都過來吧,我們繼續(xù)往上?!?/p>
*出自《山海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