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豐泖急得連連噓氣:“噓噓噓!臭小子別吼那么大聲,我偷跑出來的,別給我暴露了!”做賊似的亂瞟了一圈,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才一巴掌拍在賀正后背:“追著人小姑娘看好久了吧,給你一句忠告,別追了,人家有未婚夫,沒你的事?!?/p>
賀正被他打得整個人都往前傾了三分:“她很強。”
郎豐泖嗤之以鼻,缺德地調(diào)侃道:“她對面那個昆侖的小子更強,你怎么不追他?”
“破道,很強?!?/p>
強到能越級挑戰(zhàn)金丹,能保護同門的師兄弟,能讓郎中正也改變心意,能完成許多不可能完成之事。
郎豐泖簡直一個頭兩個大,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什么強你就想學(xué)什么?你修劍就圖個強?”
賀正抿緊嘴唇不答,仿佛默認。
郎豐泖一臉牙疼地注視他半晌,好像很想給他一拳,手都舉起來了,最后還是沒打下去,抓著天靈蓋把他腦袋揪起來:“行,你愛看,那你就仔細地看,眼睛睜大點,好好看清楚了,這倆人到底強在哪兒?!?/p>
面對朱英殺意澎湃的一招,嚴越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隨即面露欣喜,挺身迎上,劍尖輕顫,竟化作數(shù)道虛影,一時之間好似有數(shù)把裁虹閃爍,恰如漫天星子,劍尖破空的“嗤嗤”尖鳴不休,自四面八方包羅而來。
千秋劍法第三式,參橫斗轉(zhuǎn)。
無需多看,朱英光憑壓來的凌厲劍意,就能感知那虛影內(nèi)蘊藏的恐怖鋒芒,當(dāng)即掩日禁水兩式接連打出,妄圖撕開一道口子,可那些看似散亂的劍影中似乎暗藏玄機,此消彼長,盈盈明滅,無論如何也不能撼動。
恍惚之間,她像被無數(shù)柄利劍包圍,煢煢陷于劍光所指處,仿若獨立于更深漏斷的寒夜,胸中驀然涌起一股悲涼——天地浩渺,宇宙蒼茫,繁星萬古高懸,誰憐斯人孤身?
不,朱英狠狠一咬舌尖,不對。
這不是她的意,更不是她的道,臨陣對敵時心境不穩(wěn)乃是大忌,危急關(guān)頭,她來不及細想,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如何能破?
嚴越一劍好似天羅地網(wǎng),直叫人無處可逃……恰好,她所行之道也從來不必逃。
千鈞一發(fā)之際,朱英始終緊繃的神情竟然兀自放松了。
是了,何須煩惱,因緣際會終成空,昨日之日不可留,那又如何?我自乘雷駕云,策雨揚風(fēng),哪怕明知是鏡花水月,亦慨然以往。
追魂?。?/p>
莫問漆黑的劍鋒驀然點出,自千般變化中準確無誤地捉住了裁虹的真身,而后雷光大盛,劍光如閃電撕裂了籠罩整座比試臺的寒意,直取執(zhí)劍人的首級。
“錚——”
嚴越被她逼得撤劍回防,雙目卻熠熠生輝,比日頭還要明亮三分,甚至露出了一個模糊的笑容,高聲喝彩道:“好劍!”
朱英脫離險境,方才來得及仔細琢磨嚴越那一劍,后知后覺地一陣心驚。難怪無一人能做他的敵手,不過短短四年,嚴越的劍意竟然已經(jīng)強大到能夠影響她的心智,分明當(dāng)年也只是似有所感而已,怎么如今差距還更大了?
這人該不會整整四年一刻也沒休息,全都在練劍吧?
“嚴兄,你如今是什么修為?”
嚴越完全不打算瞞她:“金丹后期?!?/p>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朱英還是一口氣噎住了,沉默半晌,勉強維持住表情:“即將……沖擊元嬰?”
剛剛而立的元嬰?朱英真想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了,這怪物到底還是不是人?
“大概吧?!眹涝剿坪鯇ψ约旱男逓橐膊辉趺锤信d趣,只是萬分熱忱地看著她:“剛才那一劍,是你在被我逼至絕路后新領(lǐng)悟的?”
朱英點頭:“也算不得領(lǐng)悟,只是隱約觸到了個大概,還得回去細細琢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