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朱菀回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里,她們成功讓云苓和嚴越說上話的次數(shù),居然是零!
成果如此慘淡,實在叫人灰心喪氣,朱菀可以對天發(fā)誓,她已經拿出了畢生的功力,奈何嚴越那家伙油鹽不進,眼里除了劍還是劍,恐怕月老本人下凡都拿他沒辦法,再加上云苓還不配合,好幾回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卻都被她各種推辭,這樣下去怎能成事?
“云苓妹妹,你跟姐姐說句實話,”朱菀蹲在藥圃里,一邊鋤草一邊嚴肅道:“你真的喜歡他嗎?確定不是錯覺?”
云苓羞得耳根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被朱菀追著反復逼問,才終于小聲道:“嗯、嗯,喜歡?!?/p>
朱菀:“為什么?你有什么證據?”
云苓一愣:“證、證據?”
朱菀煞有介事道:“對啊,你想想,他那個人,又冷,又悶,又無趣,連衣服都沒有第二件,你喜歡他什么?”
云苓聞言一怔,錯愕地望著她,倆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忽地“撲哧”笑了:“原來在菀姐姐看來,嚴大哥是這樣的嗎?嗯……好像也沒錯。但、但我覺得,嚴大哥又帥,又強,還很溫柔,哪里都很讓人喜歡?!?/p>
“溫柔?”朱菀瞪大了雙眼,好似在聽夢話:“哪里溫柔?”
“很多地方呀,”云苓抿唇一笑:“比如說,他那么那么厲害,卻從來不欺負弱小,只拔劍向更強者,不是很溫柔嗎?”
“可是他明知道你的心意,還不搭理你哎,”朱菀白忙活了一整月,好生體會了一把對牛彈琴的滋味,想起就氣不打一處來,憤憤不平道:“可惡,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
云苓反而比她想得開,笑著擺手道:“沒關系的,我不介意。嚴大哥一直是這樣的,他也一直像這樣就好。”
瀟湘抬眸瞧了她一眼,輕聲問:“可是給出去的心意沒人回應,不會覺得失落嗎?”
“嗯,會有一點點……但我也不是為了得到他的回應才給的?!?/p>
云苓個子本來就嬌小,蹲下來后更是只有丁點大,自己想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把發(fā)燙的臉頰埋進膝頭,悶悶地囁嚅道:“我就是……就是一見他就覺得很喜歡,所以忍不住想告訴他?!?/p>
瀟湘聞言眼中流露出幾分憐愛,沒說什么,抬起干凈的那只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頂。倒是朱菀這個光有理論沒有實踐的門外漢,還在旁邊一個勁地大放厥詞:“真的嗎?可是你若真心喜歡他,怎么會不想跟他說話、不想跟他待在一塊呢?云苓妹妹,你還小,會不會是還沒弄明白什么是喜歡,一不小心搞錯了?”
瀟湘挑眉:“喜歡就是喜歡,還能怎么搞錯?”
朱菀一本正經地豎起根手指:“能啊,比如說,同樣是心跳加速,可能是心動,也可能是嚇的。”
“……”
終于有人聽不下去了,藥圃外的靈泉旁傳來道嗤之以鼻的聲音:“得了吧,她自己的心意,自己分不清,需要你來指點?”
朱菀嚇得一激靈,猛地回頭:“你怎么醒了?”
樹影池光之間,宋渡雪躺在一把逍遙椅上,身前披了件外袍,膝上放了半卷閑書,烏發(fā)未束,隨意地披散肩頭,臉頰血痕已淡去七分,只余下淺桃似的妃色痕跡,懶洋洋地掀開眼簾,側目瞥她一眼:“誰告訴你我在睡覺了?”
“那你干嘛不出聲?”朱菀理直氣壯道:“偷聽姑娘說悄悄話,你不是正人君子!”
宋渡雪嘴角一抽:“你當我想聽?你比蛤蟆還吵,真睡著也該被你吵醒了。”
他倆每天不這么斗上幾十句嘴都消停不下來,已經快成宋大公子的復健項目了,有朱大喇叭陪練,宋渡雪恢復神速,如今口齒已清晰如常,但手腳還是使不上力,只能每天準時準點被抬出來,定海神針似的往霸下池旁一放,代替朱英履行她孵蛋的職責。
云苓習以為常地笑笑,低頭繼續(xù)為蘭草剪枝,又聽瀟湘問:“妹妹可想過日后的打算?他畢竟不是瀛洲修士,一朝離去后,可能就許久都見不上了?!?/p>
“啊,我、我還沒想過,”云苓慌張道,無言了一陣,小聲回答:“那可能……可能就見不上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