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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潼關(guān)令（8）（第3頁）

她沉聲道：“你能確定嗎？”

宋渡雪的目光落在夙心的琴弦上：“變成這副模樣還記著蔣相的字，除了司馬將軍，我不知道還能有誰?！?/p>

前朝密辛朱英并不清楚，但她也沒時間再多問，抬手就要捏碎手中符紙。

宋渡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猶豫片刻，才小聲道：“這可是司馬將軍?！?/p>

是一片丹心、以身殉國，到死也沒有放棄邊疆百姓、沒有后退過一步的將軍遺魂。梁國的每一個后人都承了他的恩，梁人現(xiàn)在擁有的寸寸國土，都是他和他的士兵用血換來的。

即便清楚現(xiàn)在的司馬徹已經(jīng)成了真正的邪祟，甚至奪去了一城人命方才成王，宋渡雪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將軍英魂被外族人侮辱折磨三百年，他保護(hù)的國人卻一無所知，此事已足夠令人羞愧，現(xiàn)在還要讓他們親手毀掉司馬徹的魂魄，使其消散于天地間，永世不得超生，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朱英默了默，只問：“你覺得，司馬將軍若還清醒，他能忍受自己這幅害人性命的邪祟模樣嗎？”

這可都是他拿命護(hù)下的百姓。

宋渡雪握著朱英的手緊了緊，又松開了。

兩人口中反復(fù)提起他的名字，司馬徹卻好像聽不懂似的，始終沒什么反應(yīng)，仍舊死死盯著夙心琴。

見到他這般癡傻，朱英雖嘴上不說，卻覺得一陣悲憤從胸口涌出，流過四肢百骸，燒得她渾身都燙了起來：“此事不會就此了結(jié)，害得將軍成為這副模樣的兇手，我絕不會放過?！?/p>

她左手狠狠一捏，傳信符應(yīng)聲燒成了灰燼。

整個奉縣的地面登時震顫了起來，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狠狠砸在司馬徹身上，像升騰的火焰，燒得那些繚繞的鬼氣破碎四散，司馬徹也仿佛受了燒灼之苦，弓起脊背怒號了一聲。

這小丫頭果真是個不惹事則罷，一惹就非得惹個大事的苗子，師長教誨的那些什么遠(yuǎn)紅塵、什么斷因果、什么淡恩仇，此刻盡數(shù)被她拋在了腦后。

她只是覺得一口氣如鯁在喉，咽不下去，非得吐出來才痛快。

朱英一邊攬起宋渡雪飛快后退，一邊擲地有聲地對那個壓根聽不懂的人鄭重承諾：“朱英在此以道心起誓，定會為將軍報仇雪恨，否則道心破碎，不得好死！”

沒有哪個修道之人敢隨便拿道心起誓，因為不管發(fā)誓說五雷轟頂還是天打雷劈，老天爺并不會真的為此降下兩道劫雷，但道心不一樣，道心誓乃修士大忌，絕不可輕易亂發(fā)，畢竟修士一旦違背道心，的確會走火入魔、不得好死。

宋渡雪不知此人是莽撞還是愚笨，說起誓就起誓，驚得扭頭多看了她一眼。

“你瘋了？道心誓也敢隨便發(fā)？！”

朱英柳眉倒豎：“隨便？哪里隨便？”

宋渡雪簡直覺得不可理喻：“萬一你將來做不到怎么辦？萬一事有變故，左右為難怎么辦？你就不怕……”

“那就等將來再說！”

朱英粗暴地打斷他，少女緊抿著嘴唇，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眼瞳中清晰倒映著那被縛在陣中，正如野獸一般咆哮著的身影，毫無懼意。

“將來又還沒來，怕什么？此誓當(dāng)發(fā)，我不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