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絕望的死寂中,宋渡雪憤怒的質(zhì)問像一泉活水,倏地沖散了朱英的迷茫。
她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
對啊,我在乎的人都在里面,我就打算這么看著么?
朱英狠狠一咬舌尖,血氣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來。
借著那點銳痛,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冷靜地在心里打算,如果她不顧自身經(jīng)脈的容納量,將赤玉中所有靈氣一口氣全吸入體內(nèi),也許能打出開光……不,甚至接近金丹期的一擊。
即便那會讓她爆體而死,即便那樣勝算也不足十分之一,但朱英不打算就這么看著。
縱然是螻蟻,也有傾盡一切、不計生死的權(quán)力。
不顧楊凈玄的驚呼,朱英眼神閃了閃,驀然邁出一步,踏入那些熊熊燃燒的烈火中,而后飛掠了出去。
滔滔不絕的靈氣如大江大河,奔涌著沖入她的經(jīng)脈中,又被她飛速地在體外凝結(jié)成一層護體靈氣,即便轉(zhuǎn)瞬就會被燒個干凈,但又會立刻險之又險地續(xù)上。朱英體內(nèi)的經(jīng)脈不斷被遠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靈氣洪流灌滿又枯竭,全出現(xiàn)了細小的龜裂,好像搖搖欲墜的堤壩。
但她不在乎,她甚至沒察覺。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近得她能數(shù)清司馬徹有幾根睫毛。
司馬徹淡淡抬起手,手中煞氣凝聚成一把長槍的模樣,朱英卻仿佛瞎了一樣,看不見那直對著她心口的槍尖。
她眼里只有司馬徹的臉。
真到了生死關(guān)頭,那些日日夜夜練習(xí)的復(fù)雜劍招都跟卡住了似的,朱英腦海里只剩天絕劍法最簡單、也是最無畏的第一式。
她雙手持劍,高高舉起。
幾乎是同時,不知從何處忽然響起一聲猶如鐘磬齊鳴的低沉悶響,還伴隨著琴弦崩裂時尖銳的蜂鳴。
全神貫注的朱英甚至沒有聽到,司馬徹卻猛地扭頭。
遙遙立于數(shù)十丈之外的宋渡雪雙手抱著一把斷琴,琴身還在不住地震顫,地面熊熊燃燒的熾白火舌映著他俊美的臉,照出了這小公子并不輕易示人的冷傲。
“司馬將軍,”他將手中只剩一半的夙心坦然一扔,拱手行了個端端正正的禮,朗聲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國土與百姓,我們自己能守。”
“您可以休息了。”
似乎是被夙心的斷裂喚回了片刻清明,司馬徹眼中陡然閃過一抹亮光,他深深凝視著遠方的宋渡雪,手上那把離朱英胸口只剩不到一尺遠的長槍卻倏地消散了。
一劍既出,朱英無法半途停下,她體內(nèi)經(jīng)脈盡數(shù)破裂,一雙眼睛兔子一樣,流下了兩行血淚。
這是不惜以命相博也要打出的一擊,七星劍綻出破曉般的刺眼光芒,裹挾著視死如歸的劍意,銳不可當(dāng)?shù)叵蛩抉R徹劈去。
縱使是巍峨萬仞,也敢揮劍以斬。
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