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朱英每一次試探著詢問:“能不能盡量快些?”都會被朱慕義正嚴(yán)辭地拒絕:“不行,六壬八卦,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因此等到朱英聽朱慕頷首道“好了”之時,簡直要喜極而泣,正要開口催他快推,兩人卻同時聽到洞口傳來一聲悶響。
朱英心臟猛地一跳,壞了,難道是青桐出了事。
她與朱慕迅速對視一眼,二人只有這時才顯得稍有些姐弟的默契,后者拿過夜明珠飛快道:“我去看看,你別動。”
朱慕就算再木訥,也是個筑基,身上還有無為子畫的符,范府中應(yīng)該沒什么能輕易傷到他,因此朱英遲疑片刻,還是同意了。
卻沒想到不僅朱慕一去不回,連從洞口傾瀉下的一絲月光都陡然消失。
等到朱英意識到不對,扔下八卦鏡飛快地掠到洞口時,洞口已經(jīng)被封死,憑她的力氣根本推不開。
“朱慕!青桐!出什么事了!”這會朱英也顧不得會不會吵醒范家人了,一邊大喊一邊使勁拍打封住出口的石板。
但那石板卻紋絲不動,也始終沒人應(yīng)她,片刻之后只得氣喘吁吁地放棄,心中甚是焦急。朱慕生死未卜,她獨(dú)自被困在這間陰惻惻的地下室,朱菀她們?nèi)诉€毫不知情地躲在西罩室里,這可真是要出大問題。
朱英咬了咬牙,迅速收拾好驚慌失措,決定起身回到地下室里看看還有沒有任何線索。
仔細(xì)想來,方才她和朱慕的靈感都沒有被觸動,要么就是那厲鬼的功力已經(jīng)達(dá)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要么,就是根本不是鬼干的。
有人躲在范府里,不僅知情,甚至可能正在順?biāo)浦鄣乜v容厲鬼害人。
是誰?范蹇?范文遠(yuǎn)?林氏?殷氏?
還是……青桐?
夜明珠被朱慕拿走,連洞口也被封上,地下室這回真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朱英不再考慮會不會破壞風(fēng)水,捏了個照火訣。
她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逼仄的地下室里,只有紅線上懸掛的銅錢彼此撞擊時發(fā)出的清脆叮當(dāng)聲。
朱英重新沿著法陣緩緩走了一圈,整理了一遍思路。
既然那人不惜暴露自己也要阻止她們,只能說明她們查對了,范家的厲鬼的確就是被范文遠(yuǎn)換命的人,那么幕后那人又是出于何種目的,才要暗中相助?
他本就與與范家有仇?還是厲鬼生前的好友親人?
朱英想得入神,頓住腳步站在原地思索了許久。
等等!
她猛地抬起頭,察覺到一處不對。
她分明停步很久了,但縈繞在她四周的聲響卻始終沒停。
“叮當(dāng),叮當(dāng)。”
法陣中央懸掛的紙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望向洞口轉(zhuǎn)為望向朱英,纏在它身上的紅線飛快地震動著,好像正在輕聲笑一樣。
*
永寧一十六年,七月五日,丑時。
范府亂套了。
不知為何,原本并未加重的惡詛竟然一夜之間全部惡化,不斷有人發(fā)瘋沖出房,在院中或哀嚎或大笑,慘叫聲凄厲癲狂,讓人僅僅聽了都覺不寒而栗。
留駐范府的朱家祭酒與弟子全部出動,可這些發(fā)瘋之人并非邪祟,殺又不能殺,凈又凈不了,點(diǎn)燈還會刺激他們,只能一個一個摸黑抓回去關(guān)起來,朱家一共來了不過七八人,一時之間忙得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