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
雖然根本聽不懂你倆在說什么,但是你們能不能先別說了,我怎么越聽越怪呢?
宋渡雪氣極反笑,徑直從朱英身邊走過,看也不看她:“姑娘這么一說,我倒著實想請教一番了,請帶路?!?/p>
于是在一陣無比詭異的暗中較勁中,四人先后上樓,寧亂離走到一間房門口,先叩了三下,方才推門而入。
房間供單人居住,不算大,站進四個人后就顯得擁擠了,花窗半掩,窗邊坐著一位美若天上仙的少年,模樣約莫十四五歲,正安靜地眺望著近巷與遠山。
街巷鬧哄哄,而屋內靜悄悄,他仿佛一道屏障隔在中央,在他身后,熱鬧好像一下子就離得很遠了。
那少年聞聲回過頭來,見到意料之外的三人,僅僅略微詫異了一下,便露出了笑容:“仙子,你只告訴我有客人,卻沒說過客人有三個?!?/p>
寧亂離看熱鬧不嫌事大,掩唇笑道:“這姑娘是我?guī)淼?,那倆人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人算不如天算,正巧撞在一塊了,我也沒料到?!?/p>
朱英聽她提起自己,方才回過神來:“在下朱英,聽說公子想見我?”
少年頷首:“嗯,不著急,仙子先請坐,喝杯茶潤潤嗓子,我招待完這邊的兩位朋友再與你細說?!?/p>
寧亂離半晌沒聽見回應,扭頭一看,發(fā)現朱英正直勾勾地盯著那少年,渾然已看呆了,壓根沒聽見他在說什么,“噗嗤”笑出了聲,伸手在朱英眼前晃了晃:“喂,別看了,再看要收你靈銖了。”
少年眉眼彎了彎,含笑道:“無妨,這張臉若能得仙子青睞,也不算是白生。”
朱英欲蓋彌彰地咳嗽了一聲,趕緊低頭拉開椅子。
并非色迷心竅,只是這人不僅臉生得極好看,而且她一見就覺得無比親切,剛才仔細端詳半天,才發(fā)現若是遮住上半張臉,他嘴唇與鼻尖的形狀,幾乎就和小時候的宋渡雪一模一樣。
朱英盯著杯中翻滾的茶葉,一邊啜飲一邊心有余悸地想,世上居然有人會長得這么相似,難道說果真是美人美得千篇一律,丑人丑得各有千秋?
對了,宋渡雪剛才還氣勢洶洶,一副要找茬的模樣,為何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fā),難不成他也看呆了?
少年雙手搭在扶手上,熟練地滾動了兩圈,轉向這邊來,原來那并非椅子,而是輪椅,朱英這才發(fā)現他衣擺下面空空如也,只有布料搭在椅子上——竟然是個殘疾。
“二位朋友特意登門拜訪,是為了何事?”
宋渡雪沉默良久,直到朱慕都察覺不對勁,疑惑地看向他,才終于開口,語氣陰晴不定:“青萍山莊那快地,是你掛出來的?”
那少年顯然也沒料到他這么不客氣,上來就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好笑地反問:“是又如何?地契文書俱在,三清莫非還要查我的官府批文不成?”
宋渡雪卻沒搭理他,轉過頭仔細端詳了房間一圈,沒忍住發(fā)出了一聲嘲弄的輕笑:“哈?!?/p>
少年似乎被他傲慢的態(tài)度惹惱了,雖仍面帶微笑,眼神卻冷了下去:“敢問這位朋友,何故發(fā)笑?”
“我笑殿下有本事,小小年紀就敢攪弄風云,毀江堰,改水道,拋磚引玉,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間,何等聰穎?!?/p>
那少年被他一語道破身份,臉色劇變,震驚與惱怒還沒爬上臉,驟然意識到什么,消失得一干二凈,連嘴唇都唰地白成了紙。
“我還笑殿下大義,隱姓埋名,甘為鷹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卻不敢進門,躲在這種破茅房里臥薪嘗膽,敢問圖的是什么大業(yè)?”
寧亂離眼看著他每說一句,少年的氣勢就弱一分,最后已經完全抬不起頭來,終于意識到自己好像帶回來了個不得了的人,震驚地問:“你跟他,也認識?”
宋渡雪一把掀起帷帽的面紗,露出底下那張與少年有三分相像,卻更加鋒芒畢露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我也正想問呢,我們認識么,陳清晏?”
雖然多年不見,陳清晏卻還記得他雖不常生氣,可每一回都是動真格的,完全不敢正眼瞧他,蔫頭搭腦地叫了一聲:“……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