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這里是封魔塔,看起來越無害,反而可能越危險?!敝煊⒑喼睕]了脾氣,扶額道:“幸虧不是更兇險的術(shù)法,有沒有受傷?”
倒是沒人受傷,看起來那花無意要他們的命,只是現(xiàn)在該怎么出去?術(shù)法一道本就玄妙,更別說是九天玄女施的術(shù),望著四周頂天立地的花瓣,就連朱慕都忍不住火冒三丈,指著朱菀道:“你若再任性妄為,遲早會害死我們!”
朱菀不服氣地撅起嘴,自瀟湘失蹤,這大半夜她們就沒歇過,此時正是身心俱疲,簡直委屈極了,但此事確實是她理虧,連狡辯的余地都沒有,只好忍氣吞聲地在心中記下一筆,打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宋渡雪打斷他們:“別吵了,你們看那,是不是祭壇?”
朱英定睛一看,花心中央微微拱起,頂上果真有個白玉臺,眼前頓時一亮:“不錯,是祭壇,沒想到門居然在花里,多虧菀兒誤打誤撞?!?/p>
朱菀見大勢扭轉(zhuǎn),登時打算反唇相譏,頭顱才昂起來,又隨即被按了下去,朱英橫插一腳,把眼看要掐上的兩人一左一右地分開,威脅道:“誰再爭口舌之利,打三大板?!?/p>
朱慕別過臉冷哼一聲,朱菀雖摩拳擦掌,但礙于朱英的淫威,也不敢造次。好不容易消停了,幾人爬上祭壇,朱英正待用龍泉打開傳送門,卻聽朱菀嘀咕了一句:“太陽落山了嗎,天怎么暗了?”
言者無心,聽者卻怔了一怔,抬頭往天上看去,就見頭頂花瓣閉攏處竟然浮著一層薄薄的黑霧,若不仔細(xì)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似有煞氣浮動。
不待朱英反應(yīng),異變陡生。
花瓣變作的千仞山峰中黑霧沖天而起,與方才湖中黑氣似是同源,卻要深厚百倍,渾似一團(tuán)濃墨,相較起來,被豆子兵們圍毆的不過是一縷逃走的清風(fēng)罷了,這才是那邪祟的正身,此刻正聚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又似乎化作無數(shù)支穿云利箭,直沖著他們飛來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朱英下意識提起龍泉,但即便再威力無窮的仙器,落到連靈氣都沒有的廢人手里又能有多大的作用?不過只一撞,重劍便脫手飛了出去,宋渡雪飛快地探進(jìn)多寶鐲內(nèi),不知掏了個什么,“啪”地擲到腳下摔碎,一團(tuán)煙云倏地騰起,迅速將他們吞沒,那些剛才還長了眼睛似的飛箭立馬變成了瞎子,茫然地在半空打起了轉(zhuǎn)。
“龍泉!”朱英拔腿想追出去,被宋渡雪一把拽住,厲聲喝道:“你瘋了么?命重要還是劍重要?!”
朱英想也不想就答:“當(dāng)然是劍!”宋渡雪一時失語,覺得此人腦子肯定有毛病,又聽她補了一句:“何況沒有劍,我們也走不掉,等這陣迷煙散去,還不是死路一條?放手!”
宋渡雪當(dāng)然不可能放手,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道白得刺眼的亮光不知從何飛來,竟筆直地沖向半空的煞氣旋渦,只聽“轟隆”一聲,雷鳴般的巨響震耳欲聾,連庇護(hù)幾人的幻煙都被震得抖了兩抖,差點維持不住,而那兇神惡煞的黑氣居然被生生打散了!
“這也是法術(shù)?”朱菀瞠目結(jié)舌地問,回答她的是朱慕的失聲驚呼:“人!有人!”
黑氣倉皇四散,露出一道懸于半空的模糊人影,那人不過將手中長劍輕巧一提,裂成千絲萬縷的黑氣便仿佛被什么無法抗衡的巨力牽住,如同深陷泥沼的魚蟲,動彈不得,反而被一寸寸拽回去了。
眼見逃不成,煞氣又重新顯出兇相,猛地扭身回?fù)?,仿佛想拼死一搏,那人卻不為所動,白光在鋪天蓋地的黑潮中縮成了一個小點,倏爾閃電般刺出,如同一根繡花針,剎那將黑霧捅了個對穿。
“好劍!”
宋渡雪眼前一亮,而朱英已經(jīng)完全看呆了。
禁水,取月,掩日……雖然這幾劍的威力令她茫然,但招式她卻再熟悉不過了,絕不會看錯。
那分明是朱家的天絕劍法!
黑氣焰火似的炸開,洋洋灑灑地自高天墜落,在地面撞開一團(tuán)團(tuán)惡臭的煙塵,活像年節(jié)放炮仗一樣,嗆得幾人都是一陣掩鼻亂咳。
朱英咳得喉嚨生疼,眼睛卻死死盯住了前方,忽而瞥見一道人影拂開煙塵,自風(fēng)云涌動處朝他們信步走來。
那是個衣衫襤褸的高大男人,長發(fā)松松束在腦后,赤足抱著龍泉,笑吟吟道:“連家傳劍都敢亂丟,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后生,這么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