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長生沖過來之前,他就跑遠了。
喻伯崖緊跟在身后,瞧了瞧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狄落,欲言又止的瞧了一眼自家王爺?shù)谋秤?,想說的話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燕清墨其實是有希望殺了狄落的,就算殺不了也能活捉,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放棄了。
可能,這么努力的人,他還是不忍心殺死吧。
燕清墨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還真是矛盾啊,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是自己,可心軟放手放敵人一條生路的還是自己。
也許放那人歸山,有一天會反噬到自己,但是,他好像并不后悔啊。
就是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解釋啊。
燕清墨長出一口氣,莫名的放松了下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
榮長生并沒有追擊逃走的金羌人,這里已經(jīng)接近金羌地界了,若是金羌再調(diào)兵支援,那這場仗打到天黑也打不完,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趕緊把傷員送回去,打掃戰(zhàn)場。
“狄落,狄落,你沒事吧?狄落!”
狄落聽見耳邊忽遠忽近的傳來榮長生的說話聲,她費力的張開黏在一起的雙眼,眼神迷離的在榮長生的臉上轉(zhuǎn)了一圈,一張嘴,就有血淌出來,“沒。。。事!”
上了戰(zhàn)場,受傷都是家常便飯,只要沒死,就往死里打。
狄落覺得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是習(xí)慣了的。
眼神在戰(zhàn)后的廢墟中轉(zhuǎn)了一圈,她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縮,掙扎著從榮長生的懷里站了起來,一動,左肩胛骨便是一陣鉆心的痛,可這些痛根本就比不上心中痛的萬分之一。
她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戰(zhàn)場上每天有人生,有人死,來來回回的,狄落因為知道這一點,她從來都不把感情寄托在伙伴的身上,反正都是要死的,既然要死,就不要產(chǎn)生感情,她也一直做得很好,可直到那一天,一起住進新兵營,相互介紹名字,實際上就已經(jīng)有了羈絆。
人,終究是群居動物,人終究是有感情的。
狄落捂著左肩,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孔興勝,孔興利的身邊,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將眼淚逼回去,可眼淚不受控制啊,她一張嘴,嘶啞的嗓音,早已是淚流滿面。
孔興勝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一只手拽著孔興利的衣角處,身上已經(jīng)被扎穿了,像是一只刺猬一樣,面無血色,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他死不瞑目啊。
而孔興利站在地上,脊背挺的直直的,前面一桿長槍,直接插在了孔興利的咽喉處,槍桿頂在地上,將身材碩大的孔興利就那么立在地上,他的雙眼微微闔著,臉上是一抹來不及收回的遺憾。
遺憾他們兄弟二人到底是不能全須全尾的回到家了,回到那個嫌棄他們,要他們生死有命的家了。
狄落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她這個旗長做的還真是失敗啊,連身邊的親兵都護不住,還要他們跟著她出生入死。
往常,他們最喜歡說,跟著旗長打仗,好想死,現(xiàn)在,他們終于實現(xiàn)了,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了。
只不過,從今往后,狄落可能再也不會要親兵了吧。
她到底是個女子,感性而又心腸柔軟,見不得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她還是不夠狠啊,心腸還是不夠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