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志成邁著小碎步,急匆匆的穿過回廊,穿過御花園,推開御書房的大門,疾步走到燕清揚的桌子面前,身子一弓,十分謙卑,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道:“王上,剛剛傳來消息,太后娘娘召見王爺,王爺?shù)耐人嗔恕!?/p>
腿摔斷了?!
燕清揚捏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筆尖上的墨汁‘啪’一聲掉在了紙張上,暈開了黑點。
他盯著黑點半響,忽然唇齒間露出一抹笑意,似是渾不在意的將筆扔進了筆洗中,濺起的水珠落在了他桌面前紙張上。
他順手將紙扯了下來,團成一團扔在了桌上。
勞志成大氣都不敢喘,他弓著身子保持著姿勢一動不動,一滴汗從他額頭滑落,‘啪’一聲落在了地上,頭頂上突然傳來燕清揚的說話聲:“上一次,太后不是說孤不去她殿里坐坐嗎?走吧,去母后的殿里瞧瞧去?!?/p>
勞志成連連應(yīng)是,躬身退下,準備軟轎。
燕清揚準備去慈安殿的消息頓時傳開了,還不等他到慈安殿,這一路上就已經(jīng)偶遇不下五次嬪妃了。
等到了慈安殿,原本只有燕清揚的一支隊伍直接擴大到幾十人,呼啦啦,花團錦簇的進了慈安殿,在一群鶯鶯燕燕的嬌聲請安中,霍太后看著燕清揚,心中有著一絲絲的不安,但她并沒在意,只是強壓著心中那一抹情緒,眉開眼笑的抬了抬手:“王上快來,快來,今日怎么得空來看哀家了?!”
說著,嗔怪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佯裝生氣:“王上不是說忙嗎?!”
燕清揚垂著眸子看著霍太后按在他手背上的手,細嫩,白皙,一看就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得體保養(yǎng)的,也就是這人一雙手啊,顯得人畜無害的。
燕清揚瞧著,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鶯鶯燕燕們也緊跟著落了坐。
霍太后身邊的大宮女立刻給燕清揚上了杯茶,上好的茶葉,聞著就香。
霍太后和藹的笑著:“王上嘗嘗,這是商隊在外域販賣來的上好茶葉,哀家都不舍得喝,今兒正好你來了,你嘗嘗,是不是很香。”
燕清揚沒說話,只是輕輕端起茶杯,揭開茶杯蓋放在鼻尖嗅了嗅,確實好聞,這茶葉怕是黃金萬兩都不容易買到。
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了一句:“嗯,確實是好茶?!?/p>
霍太后立刻笑容滿面,剛要說話,卻聽見‘啪’一聲。
她的話頓時就咽了回去,抬頭朝著燕清揚看過去。
只見燕清揚正抖著裙擺上的茶水,茶杯已經(jīng)掉在地上碎成了幾瓣。
霍太后忙道:“王上,可是燙到了?!”
燕清揚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水是誰端上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氣氛不太對勁,坐在下首的鶯鶯燕燕們有種大氣不敢喘的錯覺,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燕清揚那始終淡淡的臉色,有種山雨欲來的平靜。
給燕清揚端茶的大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上前,“回王上,茶水是奴婢端的?!?/p>
燕清揚輕輕轉(zhuǎn)著手指上的扳指,頭不抬眼不睜的淡聲道:“端那么熱的水,你是要燙死孤嗎?!”
嚇得大宮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討?zhàn)垼骸巴跎橡埫?,王上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王上饒命?!?/p>
霍太后這一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燕清揚就是來找茬來了。
她說呢,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燕清墨受傷離開,他就來了。
霍太后暗恨的咬牙切齒,“怎么,王上是給燕王爺來找場子來了?!可哀家怎么記得,王上跟燕王爺關(guān)系并不怎么樣?。?!”
燕清揚唇角勾著一抹冷淡的笑容,抬起頭,看著大宮女,皮笑肉不笑道:“看來母后是忘記孤上次說的話了,手別伸的太長,做好自己的事,別多事,安享晚年不好嗎?!”
這句話一出口,霍太后的臉色巨變,一瞬間的蒼白,就連嘴唇都褪了色,她通紅著眼眶,指著燕清揚,嘴唇直哆嗦,“王上,哀家是你的母親,親生母親,你。。。你怎么能這么跟哀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