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時候正仗著專輯預(yù)售破紀錄的勢頭,心里多少有點飄,慣了被人捧著,聞言就挑了挑眉,往空椅子上一坐,語氣散漫:“路上堵車,總不能讓我飛過來?”
換作旁人,怕是早順著臺階下了,她卻直挺挺地站在那兒,手里的馬克筆往白板上一點,嘩啦一聲翻過大疊策劃案:“堵車是意外,但周老師,這些場景設(shè)計涉及三個外景地的檔期,還有燈光團隊的排期,每推遲一分鐘,后續(xù)銜接就要多做三套預(yù)案?!?/p>
她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沒半點怯意,反倒帶著股直來直去的沖勁:“我知道您忙,但既然合作,就得守規(guī)矩,您要是覺得我們團隊做的方案不行,現(xiàn)在說,我們馬上改?!?/p>
“要是覺得我態(tài)度不好,也可以提,我道歉,但遲到這事,耽誤的是所有人的時間?!?/p>
會議室里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他身邊的經(jīng)紀人都想打圓場,他卻忽然笑了。
他忽然笑了,不是以前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挑眉笑,是帶著點意外,又有點被戳中的啞然。
“行。”他抬手按了按眉骨,起身走到她旁邊的空位坐下:“是我遲到不對,你繼續(xù)說?!?/p>
那天她站在白板前講方案,語速快得像打珠,卻條分縷析,連某個外景地傍晚六點的光線角度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沒再走神,指尖在桌下輕輕敲著,聽著聽著,竟覺得這比應(yīng)付那些采訪有意思多了。
后來他確實起了玩玩的心思。
覺得這姑娘跟圈里那些繞彎子的人不一樣,像株帶刺的野薔薇,看著扎人,卻鮮活得很。
他見過太多逢迎和算計,她那點直來直去的沖勁,反倒成了新鮮事。
他借著討論方案的由頭約她吃飯,故意逗她,看她被氣到皺眉又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覺得有趣。
某次散了場,他在停車場堵她,晚風卷著桂花味飄過來,他靠在車邊,指尖轉(zhuǎn)著車鑰匙,笑得直白:“允夏,你覺得我這人怎么樣?不討厭的話,試試?就當……解悶?!?/p>
他原以為她會瞪他,或是罵句“神經(jīng)病”。
可她站在路燈下,頭發(fā)被風拂得輕動,竟歪頭想了想,然后扯了扯唇角,眼里閃著點跟他相似的、漫不經(jīng)心的亮:“行啊?!?/p>
她聲音脆生生的,沒半點扭捏:“周大明星長得好看,跟你解悶,不虧?!?/p>
后來他們確實像約好的那樣,各取所需。
他忙時她不鬧,她加班時他偶爾送些東西,也從不過問彼此的圈子。
他帶她去隱蔽的清吧,她陪他在深夜的天臺看月亮,誰都沒提過感情兩個字,像在走一條畫好線的路,默契地不越界。
“周馳野?!彼兴?,聲音比平時軟些,帶著點酒氣的含糊:“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互相利用?”
他靠在沙發(fā)上,指尖夾著的煙還沒點燃,聞言挑了下眉,燈光落在她微顫的眼睫上,像落了層細雪。
“算?!彼麘?yīng)得坦蕩,伸手想拿過她手里的酒杯,卻被她側(cè)身躲開。
她往前湊了半步,距離驟然縮近,他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梔子花香,混著酒氣,成了種陌生的甜。
“那利用……能不能更徹底點?”她仰頭看他,帶著幾分挑逗的笑。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吻上了她。
她的唇很軟,帶著香檳的甜,和他想象中不一樣,沒有刺,反倒像團溫吞的火,一下就燎到了心底。
煙從指尖滑落,落在地毯上燙出個小印。
那一晚很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