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床板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翻過來。我死死抓住床沿,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裳。
"娘,我難受……"我虛弱地喊著,聲音里帶著哭腔。
母親坐在床邊,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我的額頭。她的眼睛紅腫,顯然又哭過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天了,自從那天在院子里玩耍時突然暈倒,這種感覺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我,每時每刻眼前的事物都在旋轉(zhuǎn)。
父親帶我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看過,醫(yī)生說是貧血,開了好些藥??赡切┛嗟靡乃幩认氯?,不僅不見好,反而讓我吐得更厲害了。我的小臉一天天消瘦下去,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娘帶你去看看端公婆吧。"母親終于下定決心。我知道她一向不信這些,可眼下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外婆家對面的山坡上,住著一位跛腳的端公婆。她的屋子很舊,門框上掛著紅布條,風一吹就飄起來,像一條條紅色的蛇。端公婆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師椅上,她的右腿蜷縮著,左腳有節(jié)奏地點著地。
我坐在端公婆的對面,端公婆面對著我,閉上眼睛,嘴里低聲的念著聽不懂的咒語,手也不規(guī)則的在桌上敲擊著。
"這孩子是撞了邪。"端公婆睜開眼睛,枯瘦的手指在我額頭上點了點,"你們家陰氣重,容易招這些東西。"
端公婆起去了里屋,不一會,我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是端公婆在香爐里點燃的符紙。灰燼落在下面銅盆里,她往里面倒了半碗清水,用手指攪了攪。
"喝下去。"她將銅盆遞到我面前。
我看向母親,她點點頭。我閉著眼睛,將那碗帶著灰燼的水一飲而盡。那符水并不難喝,反而有種清甜的味道。
"回去后,用穢物在房子周圍撒一圈。"端公婆叮囑道,"這些東西最怕污穢,撒完就安分了。"
當天下午,母親就照做了。我躺在床上,聽著她在院子里罵罵咧咧,用樹枝蘸著尿液四處揮灑。那味道實在難聞,可說來也怪,我的頭暈竟然真的慢慢好了。
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女人站在我的床前,她的臉很模糊,只能看見一雙發(fā)著綠光的眼睛。我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那女人慢慢向我伸出手,就在這時,院子里突然傳來一聲雞叫,她的身影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犯過暈病。只是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覺得院子里有什么東西在游蕩。母親說,那是被穢物困住的邪祟,它們進不來,只能在房子外面徘徊。
有時候,我會趴在窗邊往外看。月光下,樹影婆娑,仿佛真的有無數(shù)黑影在晃動。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端公婆的話:白日里不要在家弄出太大響聲,不然就容易中招。
這個秘密,我一直藏在心里。直到多年后,我偶然聽村里的老人說起,才知道原來我們家住的地方,曾經(jīng)是一片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