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3章 《鏡中人 下 》（第2頁）

"那個你見到的女人，"奶奶開門見山，"叫林月華，是我們林家的先祖，生活在光緒年間。"

我的心跳加速，那個夢里的名字果然是真的。

"她是怎么。。。變成影子的？"我小心翼翼地問。

奶奶的眼神飄向那面大銅鏡，聲音低沉："她不是自愿的。那年她十八歲，家里逼她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鹽商做續(xù)弦。出嫁前夜，她寧死不從，便投了后院的那口井。"

我打了個冷顫，想起夢里最后那個畫面——紅衣女子躍入古井的瞬間。

奶奶繼續(xù)說，聲音越來越輕，"她的怨氣太深，執(zhí)念太重。頭七那晚，家里的銅鏡突然破裂，所有女眷都看見鏡子里站著穿嫁衣的林月華。"

"然后呢？"我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然后她選擇了一個人附身——她最疼愛的妹妹，林月娥。"奶奶的眼睛濕潤了，"從那以后，每一代林家都會有一個女孩在十二歲時見到她，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天的滿月之夜。。。與她融合。"

"融合是什么意思？"盡管已經(jīng)猜到答案，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奶奶抬起渾濁的雙眼直視我："就是字面意思。她的魂魄會進入你的身體，你的記憶會與她的記憶混合，最終。。。你們會成為一個人。"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音。"這太荒謬了！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怎么還會有這種。。。這種迷信！"

"那你如何解釋你越來越像她的事實？"奶奶冷靜地反問，"如何解釋你夢到的事情？小雨，這不是迷信，這是我們林家血脈中的詛咒。"

我張口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是啊，那些夢，那些記憶，那些我從未學過卻莫名熟悉的古老禮儀。。。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我不敢面對的真相。

"為什么是我？"我顫抖著問，"為什么選中我？"

奶奶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還帶著一絲憐憫。"因為你是你這一代中血脈最純的女孩。"

屋外的雨聲漸漸的變大了，敲打在瓦片上的聲音像無數(shù)細小的腳步聲。我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隨身攜帶的那面小銅鏡。鏡面依然光亮，但當我翻轉(zhuǎn)它時，赫然發(fā)現(xiàn)背面多了一道細小的裂紋。

"這。。。這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我驚恐地問。

奶奶看到裂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快了，"她喃喃自語，"就在這幾天了。"

當晚，我睡在小時候的房間里，窗外雨聲如注。奶奶堅持把那面大銅鏡搬到了我房間，說是能"鎮(zhèn)住"林月華的魂魄。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思緒萬千。

二十五歲生日。融合。轉(zhuǎn)世。這些詞在我腦海中盤旋，像一群不祥的烏鴉。

而我，竟然已經(jīng)開始接受這個荒謬的說法。因為內(nèi)心深處，我已經(jīng)能感覺到她的存在——當我閉上眼睛，就能聽到一個不屬于我的呼吸聲；當我獨自一人時，又會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拂過我的發(fā)絲。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細語："小雨。。。小雨。。。"

我猛地睜開眼，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銅鏡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金屬光澤。突然，鏡面閃過一道光，我驚恐地看到鏡中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女子！

她緩緩轉(zhuǎn)頭，與我四目相對。那張臉——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露出一個凄美的微笑。

"時間到了，"她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太久太久。。。"

我想要大聲尖叫，聲音卻堵在喉嚨里發(fā)不出來，我努力掙扎的想要起身逃跑，卻發(fā)現(xiàn)我根本無法控制我的身體。

哐當！房門被猛地推開，奶奶沖了進來。她拿著一張黃紙符迅速的貼在了銅鏡上。

鏡子里的紅衣女子發(fā)出刺耳的尖叫，她的身影也開始會劇烈的扭動，她在拼命的掙扎著。

"小雨！"奶奶轉(zhuǎn)身抓住我的肩膀，"去后院那口古井邊，井沿下第三塊磚是松動的，里面有你要的答案！現(xiàn)在快跑，離開這個房間！"

我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身后傳來鏡子碎裂的巨響和奶奶的咒語聲。我頭也不回地跑到院子里，雨已經(jīng)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