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掀開道袍前襟,從內袋抓出個臟兮兮的布包,朝我身后甩出一把混著香灰的米粒。米粒在空中發(fā)出"噼啪"的爆響,像是打在燒紅的鐵板上。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他拇指掐著中指根部,結了個奇怪的手印朝我額頭點來。就在他指尖即將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肩頭突然一輕,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消失了。
我癱在地上劇烈喘息,這才發(fā)現全身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陳半仙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他彎腰從灑落的米粒中撿起三?!侨C撞恢螘r變成了焦黑色,像是被火燒過。
"錢包。"他伸手向我,聲音緊繃,"快。"
我的手指抖得幾乎解不開褲子紐扣。當終于掏出那個棕褐色真皮錢包時,皮革表面竟然凝結著一層細密的水珠,摸上去冰涼刺骨。
陳半仙接過錢包時明顯打了個寒戰(zhàn)。他沒有直接打開,而是先往上面撒了一小撮香灰。
灰白色的粉末剛接觸錢包,錢包的皮面就迅速變黑,像被什么給吸收了。
"果然。"他小心翼翼地翻開錢包,"你從Atm機取的錢里,混進了陰人用的冥鈔。"
當我的視線落在那一疊百元鈔票上時,心臟幾乎停跳。最上面那張的右下角,赫然印著半個暗紅色的指紋。
在昏暗的燈光下,鈔票毛主席頭像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陳半仙用兩根手指捏起那張鈔票,對著燈泡一照。紙質明顯比其他鈔票厚,水印處本該是數字“100”的位置,竟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冤"字。
"這是買命錢。"他把鈔票扔進銅盆,立刻從香爐拔出一根燃著的香插進去。
火苗"轟"地竄起半尺高,綠色火焰中傳出細微的、指甲刮擦金屬的聲音。
銅盆里的火焰突然熄滅,房間里陷入詭異的黑暗。
陳半仙劃亮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他慘白的臉:"聽著,那個Atm機前的老人是橫死的,他的魂附在流通的鈔票上找替身?,F在他認定你拿了他的買命錢,今晚子時一定會來討債。"
火柴燒到盡頭,在最后一瞬的光亮中,我看見銅盆里的灰燼組成了一個清晰的數字——23:47。
"還有十三分鐘。"陳半仙的聲音在黑暗中發(fā)顫,"你必須趕在子時前把這張陰錢放進Atm機,否則。。。。。。"
"否則怎樣?"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尖得不正常。
回答我的是一陣刺骨的陰風。大門"砰"地自動打開,月光照進來,門檻外赫然擺著三枚銹跡斑斑的硬幣,擺成一個倒三角形,這是民間傳說中,陰人指路的方式。
陳半仙往我懷里塞了一疊符紙:"跑!順著硬幣指的方向跑!記住,路上無論誰叫你名字都別回頭!把陰錢塞回Atm機后立刻離開,千萬別看屏幕顯示什么!"
我踉蹌著沖出門,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第一枚硬幣指向巷子右拐,第二枚出現在二十米外的路燈下。
第三枚硬幣躺在Atm亭門口。玻璃門上布滿霧氣,隱約可見里面站著個人影。
我顫抖著摸出那張詭異的鈔票,發(fā)現它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冥幣,上面印著"天地銀行"和老人的黑白照片。
就在我手指碰到門把手的瞬間,亭內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一個濕冷的東西貼上了我的手背。。。
那不是普通的冰冷,而是一種帶著黏膩感的濕冷,像是摸到了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尸體。
"滴答。"
清晰的水滴聲從亭內傳出。
玻璃門上凝結的霧氣突然開始流動,形成幾道手指滑過的軌跡。我死死攥著那張變成冥幣的"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