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多久?不知道。
時間對我失去了意義,只剩下不斷加劇的虛弱和仿佛永無止境的逃亡。
終于,熟悉的村口映入“眼簾”。
村子里同樣沐浴在陽光里,但或許是因為地處偏僻,植被繁多。
也或許是奶奶曾經(jīng)在這里長久居住留下的殘余氣息,這里的陽氣似乎不那么強(qiáng)烈。
我提起精神撲向村尾那座很久沒有人住的破敗老宅。
穿過落滿灰塵的門板,陰涼和沉寂瞬間包裹了我。
熟悉的氣息——老木頭、塵土、還有一絲極淡極淡的檀香味讓我?guī)缀跻奁?/p>
我的魂體癱倒在堂屋冰冷的地面上,連一絲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只能貪婪地汲取著這片空間里殘存的一些屬于奶奶的氣息。
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在地板上映出出明亮的光線。我蜷縮在最陰暗的角落,就連那光線都不敢多看一眼。
微弱的意念地掃過這間熟悉的堂屋。
老舊的八仙桌、磨得光滑的竹椅、墻壁上已經(jīng)褪色的年畫…一切都蒙著厚厚的灰,透著死寂。
沒有神奇的法器,沒有隱藏的密室。
只有一片被時光遺忘的荒蕪。
絕望開始擊潰我最后的希望。
我的“目光”最終落到了堂屋正中央的墻壁上。
那里掛著一幅畫。
一幅已經(jīng)泛黃發(fā)脆的“神像”。
畫的是一個身著古老官袍的身影,看不清楚他的具體樣貌,只能感受到一種悠遠(yuǎn)而威嚴(yán)的氣息。
畫像前,是一個落滿灰塵的小香爐。里面只剩下冰冷的香灰。
這是奶奶生前每日敬香的地方。她稱之為“祖宗牌”,卻從不說是哪一位祖宗。
過去我覺得神秘,甚至有些敬畏。
但現(xiàn)在,看著這蒙塵的畫像和冰冷的香爐,只剩下一片冰涼。
我飄到那副畫像前。
看著那面目模糊的“祖宗”,看著空蕩的香爐。
一個荒唐的念頭浮現(xiàn)。
我抬起那串幾乎要散架的銅錢,將它們輕輕放入冰冷的香爐之中。
然后,我退開一些,帶著全部的虔誠和絕望,對著那幅畫像,緩緩地跪了下去。
我沒有實(shí)體,這個下跪的動作更像是一種意念的臣服和祈求。
我將所有殘存的意識,所有的不甘、恐懼、困惑,還有媽媽絕望的哭喊,爸爸瘋狂的舉止,那滿屋的紙人,手腕上墳頭土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