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怒江的路上,中巴車在懸崖邊搖搖晃晃地前行,我坐在最后一排,左臂的銀色樹紋在袖口下隱隱發(fā)燙。
自從完全覺醒血脈后,世界在我眼中徹底變了樣,車窗外不再是普通的夜色,而是漂浮著無數光怪陸離的影子,有的像人,有的像獸,更多的根本無法形容。
"前面塌方了!"司機突然剎車,"要等天亮清了路才能走!"
乘客們抱怨著下車找地方過夜,我卻暗自慶幸。這里離鹿馬登村只有十幾里山路,正好避開村口的崗哨。我悄悄溜出休息站,鉆進路邊的密林。
林中的黑暗與城市完全不同,濃稠得像是實體。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這反而成了優(yōu)勢,每一片樹葉、每一根藤蔓都成了我的"眼睛"。我輕輕觸碰一棵老松樹,立刻"看"到了整片山林的三維圖像:東邊三百米處有眼山泉,西面山坡上藏著個巖洞,而鹿馬登村就在正北方,被一團詭異的灰霧籠罩著。
我嘗試著調動血脈之力,左臂銀紋微微發(fā)亮,幾根藤蔓從皮膚下鉆出,纏繞在樹干上。奇妙的感覺涌上心頭,仿佛自己與這片森林產生了某種共鳴。當我邁步時,腳下的灌木自動分開,荊棘回縮,就連最刁鉆的山螞蟥也避開了我的小腿。
"這就是守門人的力量。。。"我喃喃自語。
接近村子時,我發(fā)現了更多不尋常的跡象:樹干上刻著陌生的符號,地上撒著某種黑色粉末,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甜味。更詭異的是,整個村子死氣沉沉的,連聲狗叫都沒有,但我的血脈卻感應到吊腳樓里都有人,他們都在裝睡。
月光下,神樹林里那些參天古木扭曲成不自然的姿態(tài),像是痛苦掙扎的人形。阿南達婆婆的竹樓門窗大開,里面一片狼藉,藥罐粉碎,符咒被撕得稀爛。
左臂的銀紋突然刺痛起來,我轉身望向樹林深處。那里有東西在呼喚我的血脈,低沉而急促,像是擂鼓般的心跳。我循著感應深入神樹林,草木自動讓出一條小路。越往里走,空氣越冷,最后呵出的白氣竟然能在盛夏之夜凝結成霜。
樹林盡頭是一面陡峭的巖壁,上面爬滿了一種發(fā)光的藤蔓,組成一個巨大的門形圖案。巖壁底部有個洞口,兩名黑衣傈僳漢子持矛而立,他們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變形,時而多出頭顱,時而長出尾巴。
我蹲在灌木叢中,讓藤蔓從指尖悄悄伸出。它們像活蛇一樣貼著地面游走,最后纏上了守衛(wèi)的腳踝。我輕輕一拽,兩人無聲倒地,被更多的藤蔓裹成了繭子。
洞內通道狹窄潮濕,石壁上滲出的水珠泛著詭異的藍光。隨著深入,那種血脈中的"鼓聲"越來越響,震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個巨大的天然巖洞,中央矗立著一扇真正的石門!門上雕刻著繁復的紋路,與我左臂的銀紋驚人地相似。門縫里不斷滲出絲絲黑氣,在空中扭結成各種可怕的形狀。石門前的石臺上,母親被鐵鏈鎖著,奄奄一息。
"媽!"我沖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彈了回來。
"小梅?"母親虛弱地抬頭,臉色慘白,"你怎么來了。。??熳?!這是陷阱!"
"我知道。"我摸索著那道透明屏障,發(fā)現它是由無數細小的符文組成的,"但我必須救你。"
母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發(fā)黑的血,洞內突然陰風大作。石門上的黑氣凝聚成一股旋風,落地化作一個高大的身影——頭戴骨冠,身披黑袍,臉上覆蓋著木質面具,只露出兩只血紅的眼睛。
"守門人血脈終于來了。"它的聲音像是千百人同時開口,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開門吧,小守門人。你母親就能活命。"
我強忍恐懼直視那雙紅眼:"放了她!你要的不過是能開門的人,我來代替她。"
山鬼王發(fā)出刺耳的笑聲,黑袍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聰明,但不夠。"它一揮手,石壁上浮現出一個畫面——縣醫(yī)院的病房里,二叔正痛苦地抽搐著,身上的黑紋已經蔓延到了臉上。
"你二叔中的毒,只有我能解。"山鬼王逼近一步,"開門,他們兩個都活;拒絕,就看著他們死。"
我看向母親,她微微搖頭,嘴唇蠕動著無聲地說:"別信它。。。"
左臂的銀紋突然劇烈灼燒起來,我痛得跪倒在地,劇痛中,一連串陌生又熟悉的畫面涌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