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蘇曉的寵愛近乎偏執(zhí),常常摟著女孩說些奇怪的話:"曉曉別怕,媽媽就算死了也會保護你。。。媽媽已經(jīng)給你找好退路了。。。"
那年深秋,蘇阿姨死了。
葬禮很簡單,她丈夫甚至連眼淚都沒掉幾滴。出殯那天,我看見蘇阿姨穿著一身嶄新的藍布壽衣站在靈堂角落,正貪婪地嗅著香燭的煙氣。
她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烏黑的牙齦。
我嚇得躲到媽媽身后,卻聽見蘇阿姨的聲音直接在我腦子里響起:"小文啊,幫阿姨照顧點曉曉。。。"
葬禮后第三天,媽媽開始做噩夢。
她的臥室正好與蘇阿姨家共用那面墻。有天半夜,我被媽媽的尖叫聲驚醒。
我沖進她房間,看見她正蜷縮在床角,臉色慘白如紙。
"她來了。。。她說她冷。。。說餓。。。"媽媽語無倫次地重復(fù)著這幾句話,額頭上燙得嚇人。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媽媽高燒一直不退,醫(yī)院也查不出原因,輸液也不見效。
外婆從鄉(xiāng)下請來了姑奶奶,聽說她很會看事。
姑奶奶一進門就皺起鼻子:"好重的陰氣。"
她甚至沒等媽媽開口,就準(zhǔn)確地說出了蘇阿姨在夢中的訴求,蘇阿姨她要紙錢,還要媽媽照顧蘇曉。
驅(qū)邪儀式在外陽臺上進行。
姑奶奶撒了一把糯米在門檻上,米粒落地時竟然像落在燒紅的鐵板上一樣"滋滋"作響。
她又用紅紙剪了個小人,寫上媽媽的名字,系在一只烏龜背上。
"今晚子時,把它放到河邊去。"姑奶奶嚴(yán)肅地叮囑爸爸,"記住,路上無論聽見什么聲音都別回頭。"
爸爸回來時臉色鐵青,絕口不提路上發(fā)生了什么。
媽媽的燒退了,只是從此堅決不讓任何人睡她的房間。
三年級的我偏偏不信邪。
媽媽的房間有全鎮(zhèn)唯一的一臺電腦,還有張超級舒服的席夢思床墊。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媽媽終于松口讓我偶爾在那里睡。
有一天晚上,媽媽有事不在家,我跑到媽媽的房間偷玩電腦一直到凌晨兩點。
當(dāng)時迷上了一款叫《Exo的奇幻冒險》的橙光游戲。
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轉(zhuǎn)頭活動一下僵硬的脖子。
窗外的景象嚇的我呆愣當(dāng)場。
蘇阿姨站在外陽臺上,隔著玻璃直勾勾地盯著我。
路燈慘白的光線穿透她半透明的身體,照出她浮腫的面容和拖到腰際的亂發(fā)。
她穿著下葬時那件藍布壽衣,衣襟上還別著葬禮上的白花。
我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手指死死摳進椅子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