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李梅,那時候才二十五歲,是個很好的兒科護(hù)士。"王阿姨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回憶的神色,"那天晚上下大雨,她下班路上那條小河漲水,等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太遲了。"
我感覺喉嚨發(fā)緊:"她淹死了?"
王阿姨點點頭:"被救上來時,已經(jīng)沒了呼吸。奇怪的是,她本來不該走那條路的,她家根本不那個方向。"她頓了頓,"而且她出事的那天好像和你兒子的生日是同一天。"
我如遭雷擊。小陽的生日是他住院的第二天。我突然想起小陽第一次說看見"阿姨"時,也正是那天晚上。
"您是說我兒子他。。。"我說不下去了。
王阿姨嘆了口氣:"小孩子眼睛干凈,有時候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特別是生病的時候,陽氣弱。。。"
我本該覺得荒謬,但此刻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該怎么辦?"
"我們鄉(xiāng)下有種說法。。。"王阿姨猶豫了一下,"如果真是李梅,她沒有惡意。她生前最喜歡孩子,可能是想幫忙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那天下午,趁醫(yī)生不注意,我偷偷溜出了醫(yī)院。
按照王阿姨說的,我買了幾刀黃紙和香燭。晚上等小陽睡著后,我在醫(yī)院后面的空地上點起了火。
"李護(hù)士。。。"我顫抖著聲音說,一邊把黃紙一張張放入火中,"如果您真在這里,求您放過我兒子吧。他還那么小,如果您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托夢給我。。。"
火苗跳躍著,映照出我淚流滿面的臉。不知是不是錯覺,當(dāng)我說完這些話時,一陣涼風(fēng)吹過,火苗突然竄高了一截,然后又恢復(fù)了正常。
回到病房時,小陽的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些。我精疲力竭地趴在床邊睡著了,一夜無夢。
"媽媽。。。"
清晨,一個微弱但清晰的聲音喚醒了我。我抬起頭,看到小陽睜著眼睛,這次,他的目光清明地望向我,而不是望著那個可怕的角落。
"寶貝!"我?guī)缀醪桓蚁嘈抛约旱难劬?,伸手摸上他的額頭,溫度明顯降下來了!
"媽媽,我餓了。"小陽小聲說,這是住院以來他第一次主動要吃的。
我喜極而泣,按鈴叫來了護(hù)士。
張大夫檢查后也驚訝不已:"體溫37。8度,炎癥指標(biāo)也下降了。。。這真是。。。"他困惑地?fù)u搖頭,"不過無論如何,這是好現(xiàn)象。"
那天下午,小陽的體溫完全恢復(fù)正常。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濕漉漉的阿姨"。
晚上,他安靜地睡著了,沒有驚叫,沒有突然坐起,就像一個普通的三歲孩子該有的睡眠那樣。
第二天查房時,張大夫宣布小陽可以出院了。收拾東西時,我注意到病房角落的那把椅子上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小灘水漬,形狀像一個坐過的人影。
我愣了幾秒,然后從包里悄悄取出剩下的幾張黃紙,趁人不注意塞進(jìn)了椅子下面。
"謝謝您,李護(hù)士。"我在心里默念,"我會每年都記得給您燒紙的。"
走出醫(yī)院大門時,陽光照在我和小陽的臉上。他仰起小臉問我:"媽媽,我們回家嗎?"
"是的,寶貝,我們回家。"我緊緊握住他的小手,感覺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