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夢見媽媽的墓碑是在她去世前的三個月。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翻來覆去,一到凌晨兩點多才迷迷糊糊的進入夢鄉(xiāng)。
夢里我站在一片灰蒙蒙的墓園里,細雨如絲,打濕了我的頭發(fā)和外套。
我手里拿著一束白菊花,腳步沉重地走在石板小路上。
拐過幾個彎后,我停在一塊黑色大理石墓碑前,上面刻著"慈母楊雪梅之墓",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女簡寧泣立"。
墓碑左側(cè)刻著一朵蓮花,花瓣上沾著雨水。我跪下來,用手指撫摸著那些刻痕,冰冷的觸感一點也不像是在夢境中。
當(dāng)我抬起頭時,看見墓碑的倒影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我的身后,我轉(zhuǎn)過身,身后卻什么也沒有。
夢到這里,我突然驚醒了,渾身都濕透了。
窗外下著和夢中一樣的細雨,敲打著玻璃發(fā)出輕微的嗒嗒聲。
我搖醒身邊的林遠,告訴他這個奇怪的夢。
"這只是一個夢而已,"林遠睡眼惺忪地摟了摟我,"我媽說過,夢見墓碑反而是長壽的征兆。"
我點點頭,強迫自己重新躺下,剛剛夢里的那些細節(jié),蓮花的形狀、雨水的觸感還有墓碑上文字的字體,都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三個月后,媽媽突發(fā)腦溢血去世了。
葬禮那天,當(dāng)我第一次看到那塊真實的墓碑時,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黑色的大理石上,同樣的蓮花雕刻,連右下角那行小字的字體都與夢中一模一樣。雨絲飄落,打濕了墓碑表面,和那個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個設(shè)計是爸爸選的,"表哥遞給我紙巾時說,"他說姑姑生前最喜歡蓮花了。"
葬禮結(jié)束后,我開始記錄那些特別真實的夢。
大多數(shù)時候它們只是普通的夢境,但偶爾會有一些夢中的片段,例如一個陌生房間的布局,一段從未聽過的對話,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的臉,這些都會在幾天、幾周甚至幾個月后真實地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
林遠說我太敏感了。
"這就是一種既視感,很多人都會有,"他一邊切牛排一邊說,"大腦會把相似的情景聯(lián)系起來。"
后來,我夢見他和一個女人。
那是他出差去廣州的第三個晚上。
夢里我站在一個酒店房間里,浴室傳來水聲。床上扔著一件紅色連衣裙和男士襯衫。
林遠的手機亮著,屏幕上是一條剛發(fā)出去的信息:"等你洗完澡繼續(xù),寶貝。"
我走過去想看清楚更多內(nèi)容,卻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一個長發(fā)女人裹著浴巾走出來,臉上帶著曖昧的笑容。
她看到我時表情凝固了,張嘴想說什么——
然后我就驚醒了,心跳如鼓。
凌晨三點二十,林遠出差的城市正在下雨,我手機上沒有他的消息。
我給他發(fā)了條微信:"你睡了嗎?"
五分鐘后他回復(fù):"剛開完會回來,準(zhǔn)備睡了。怎么這么晚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