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八歲,村里的王奶奶去世了,按照當地的習俗,要在她家院子里停靈三天。
那時候的農村,辦喪事的時候都會扎些花花綠綠的紙人紙馬,還有各種漂亮的紙燈籠和紙花。
到了傍晚,我和姐姐蹲在院墻外,透過磚縫往里面偷看。
王奶奶的兒子請來的紙扎匠手藝真好,那些紙馬栩栩如生,馬背上還馱著金銀元寶。最吸引我的是掛在靈棚兩側的紙燈籠,紅艷艷的,上面畫著精美的花鳥圖案。
"真好看啊。"我小聲說,手指不自覺地摳著墻皮。
姐姐比我大兩歲,膽子也大些:"等天黑了大人們都去吃飯,咱們摘幾個下來玩。"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但又特別期待。村里老人常說,不能碰死人的東西,會招來不干凈的東西。但那些燈籠實在太漂亮了,讓我們抵擋不住誘惑。
天黑透后,我和姐姐叫上了鄰居家的雙胞胎——鐵柱和鐵蛋。我們四個像做賊一樣溜到王奶奶家后面的柴垛旁。院子里只剩下幾個守靈的大人,都坐在靈棚里打著盹。
"我去摘燈籠,你們把風。"姐姐小聲指揮著,貓著腰鉆進了院子。
我的心跳得像要蹦出胸口,手心全是汗。夜風吹得樹葉沙沙響,靈棚前的白幡輕輕飄動,月光照在上面,像是幾條扭動的白蛇。
不一會兒,姐姐抱著兩個紅燈籠和幾朵紙花溜了回來。鐵柱和鐵蛋興奮地搶過燈籠,我們四個像得了寶貝似的,一溜煙跑到村口的老槐樹下。
"在這兒玩吧,這里寬敞。"姐姐喘著氣說,把紙花分給我。
老槐樹是村里的地標,據說有上百年歷史了。樹干粗得三個大人都抱不過來,樹冠像把大傘,遮住了半邊天空。樹下有塊平整的大石頭,我們常在這里玩過家家。
鐵柱從兜里掏出半截蠟燭,插在燈籠里點燃。紅光透過薄薄的紙面,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影。我們圍著燈籠坐成一圈,開始玩"丟手絹"的游戲。
"小梅,該你了!"鐵蛋剛說完,一陣冷風突然刮過,吹得燈籠劇烈搖晃。
我打了個寒顫,這風來得太突然,而且特別冷,像冬天里打開冰柜時撲出來的寒氣。燈籠里的蠟燭"噗"地熄滅了,四周頓時暗了下來。
"怎么回事?"姐姐的聲音有些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