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
1953年9月15日
絕筆"
信紙從我指間滑落。
五十年后的今日,不就是外婆去世那天嗎?原來那不是普通的紀(jì)念日,而是一個靈魂的約定。
我猛然想起鐵盒里那縷用紅繩系著的頭發(fā)和銅紐扣。那不僅是信物,更是完成契約的關(guān)鍵。
"姑姑,太奶奶在哭。"小斌突然說,指著空蕩蕩的樹根處。
我握緊銅紐扣,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化??菟赖睦鏄渫蝗怀槌鲂轮?,白花綻放如雪。樹下站著年輕的外婆和文翰,他們十指相扣,身上散發(fā)著柔和的光。
但下一秒,幻象破碎了,只剩下枯樹和晨霧。
"小禾!"母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挖到什么了?"
我轉(zhuǎn)身,看到她臉色蒼白地站在幾步外,身后是神色慌張的舅媽。兩人眼下的青黑顯示她們一夜未眠。
"外婆和文翰的婚書。"我舉起那張泛黃的紙,"他們早就私定終身了。"
舅媽發(fā)出一聲怪叫,沖過來要搶。我側(cè)身避開,她踉蹌著撞上梨樹,一段枯枝"咔嚓"折斷,正好劃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報應(yīng)。。。"舅媽捂著臉喃喃道,"都是報應(yīng)。。。"
"什么報應(yīng)?"我逼近她,"是你殺了外婆的報應(yīng)嗎?"
"我沒有!"舅媽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摔倒撞到桌角的!"
母親突然哭出聲:"嫂子,別說了。。。"
"為什么不能說?"舅媽轉(zhuǎn)向母親,眼中充滿怨恨,"要不是你那天來要錢,要不是你非要媽把存款都給你女兒買房,我們怎么會吵起來?媽怎么會說出要和那個野男人合葬的話?"
我如遭雷擊。原來外婆的死亡,竟與我也有關(guān)系?
母親癱坐在地上,捂著臉抽泣:"我只是想幫小禾,城里的房價那么高。。。"
"外婆想和文翰合葬?"我輕聲問。
舅媽冷笑一聲:"多丟人??!死了還要跟野男人埋一起,讓全村人看笑話!我說不行,她就拿出這個盒子。。。"她指著鐵皮盒,"說要挖出當(dāng)年的約定,我們拉扯起來,發(fā)簪掉了,她彎腰去撿,我推了她一把。。。"
小斌突然插話:"奶奶用發(fā)簪扎太奶奶的頭。"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就像這樣。"他舉起布娃娃,用一根樹枝刺進(jìn)它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