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爸爸從縣城趕回來,開車帶我去了市里的人民醫(yī)院。
醫(yī)生給我做了腦ct、驗血、拍x光,最后只開了一堆退燒藥和消炎藥。
"檢查結(jié)果一切正常,可能是驚嚇引起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戴著金絲眼鏡的醫(yī)生這樣對爸爸說,"休息幾天就好了。"
但是回家后,我的情況變得更糟糕。
高燒一直持續(xù)不退,吃藥也一刻沒停。我開始不停的做著同一個夢。
夢里我站在一條霧蒙蒙的小路上,遠(yuǎn)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朝我招手。
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辨認(rèn)出他穿著件藍色上衣,和那只鳥的顏色一模一樣。
"來啊,小朋友。"他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還帶著奇怪的嗡嗡回聲,"跟我走,我?guī)闳€好地方。"
每次我朝他邁出第一步,就會突然驚醒,渾身冷汗。隨著夢境重復(fù)的次數(shù)增加,那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第五天夜里,我在夢中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臉色慘白,藍色工裝襯衫的領(lǐng)口沾著大片褐色的污漬。
他的右半邊腦袋凹陷下去,像被什么東西重重砸過。
"叫我張叔叔就好。"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你撞的那面墻,就是七年前我出事的地方。我駕駛的卡車剎車失靈了。。。"
他用變形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凹陷的太陽穴,"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的腿像灌了鉛,想跑卻動彈不得。張叔叔向我伸出手,他的指甲縫里全是黑紅色的污垢。
"我一個人太久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哀傷,"你來給我做伴兒,好不好?"
就在他的手指要碰到我的一瞬間,奶奶搖醒了我。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床上劇烈抽搐,嘴里全是血腥味,我咬破了舌頭。
第二天,奶奶沒再帶我去醫(yī)院。她翻出壓在箱底的紅色綢布,包了一小袋米和我的貼身衣物,拉著我去村尾找黃婆婆。
黃婆婆是村里有名的"看事的"。她家常年彌漫著檀香和草藥混合的古怪氣味。
當(dāng)我把夢里的細(xì)節(jié)斷斷續(xù)續(xù)講完,黃婆婆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
"米卦顯兇相,"她抓起那包米撒在香案上,幾粒米詭異地立了起來,"這孩子撞上了路煞,是個橫死的。"
奶奶倒吸一口冷氣,緊緊抓住我的手。黃婆婆點燃三支香,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白突然上翻,聲音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聲:"我死得好慘啊。。。頭都碎了。。。沒人給我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