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門外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一股濃重的泥腥味混合著水汽味朝著我和母親撲了過來。低頭看去,地上出現(xiàn)一排濕漉漉的腳印,朝著我的床延伸了過來。
母親倒吸一口冷氣,拉著我退到墻角。就在這時(shí),窗戶突然被風(fēng)吹開了,雨水夾雜著稻葉潑灑進(jìn)來。
在忽明忽暗的閃電光中,我從窗戶那看見稻田里的水已經(jīng)漲得老高,幾乎要漫上我家的地壩了。
"他要拉你下水。。。"母親喃喃道,聲音里充滿絕望,"他要找替身。。。"
"為什么是我?"我顫抖著問。
母親終于崩潰了,她滑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因?yàn)橥趵纤乃赖臅r(shí)候,是你爸推了他一把。。。"
雨聲突然變得很遠(yuǎn),我的耳朵里嗡嗡作響。母親的話像一把錘子砸在我心上。
"那年我剛嫁過來,"母親抽泣著說,"王老四喝醉了,半夜摸到咱家來。。。你爸從地里回來正好撞見,兩人扭打起來,王老四失足掉進(jìn)了田里,你爸想去拉他,但那天剛下過雨,田里水太深。。。"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張半仙說"不是燒紙錢就能解決的"。這不是普通的冤魂,這是血債。
"為什么不早說?"我的聲音聽起來陌生而嘶啞。
母親搖著頭:"你爸沒過多久也去世了,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
母親猛地站起來,抹去眼淚:"不行,不能這樣下去。明天一早,我去王老四墳上磕頭認(rèn)罪。"
"媽!"
母親苦笑著摸了摸我的臉,"你長得太像你爸了,他把你當(dāng)成了你爸。沒關(guān)系,明天一切都會結(jié)束的。"
我不知道母親說的"結(jié)束"是什么意思,但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讓我渾身冰涼。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稻田的水位不斷上漲,渾濁的水已經(jīng)漫上了地壩,拍打著我家門檻。
整晚,我和母親都沒敢再睡。母親抱著我坐在床上,手里緊握著剪刀,眼睛死死盯著門口。
后半夜變的安靜了,那些聲響都消失了,一切像恢復(fù)了正常一樣,窗外還是在不停的下著雨。
天蒙蒙亮?xí)r,雨終于停了。母親安頓我在家等著,自己拎著竹籃出了門?;@子里裝著香燭紙錢,還有之前燒紙錢時(shí)裝上的那瓶珍藏的白酒。
"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別跟來,"她嚴(yán)肅地囑咐我,"把門鎖好,誰來都別開。"
我點(diǎn)點(diǎn)頭,但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等母親走遠(yuǎn)后,我悄悄跟了上去。
母親沒有去村里的墳地,而是徑直走向我家屋后的那片老竹林。
我這才知道,原來王老四的墳就在那里,一個(gè)長滿雜草的小土包,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只有半截木牌歪歪斜斜地插在土里,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
母親在墳前跪下,點(diǎn)燃香燭,開始燒紙錢。她的嘴唇蠕動著,像是在說什么,但我離得太遠(yuǎn)聽不清,她打開那瓶白酒,緩緩倒在墳前。
"王大哥,"母親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這才聽清,"當(dāng)年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但孩子是無辜的,你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吧。。。"
我的心猛地揪緊了,正要沖出去,突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