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11章 《引路雞》（第2頁）

我猛地回頭，看到孫爺爺拄著拐杖站在不遠(yuǎn)處。孫爺爺是村里的老英雄，參加過抗美援朝，左腿受過傷，走路不太利索。他的出現(xiàn)讓我一下子從那種恍惚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

"孫爺爺，我聽到一只小雞在叫，我想抓住它。。。"我指著水塘方向說。

孫爺爺?shù)哪樕蝗蛔兊脟?yán)肅，他快步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有點疼。"哪有什么小雞？回家去！馬上回家！"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一片寂靜，哪還有什么小雞的叫聲。水塘邊的蘆葦在晚風(fēng)中輕輕搖擺，發(fā)出沙沙的響聲，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

孫爺爺拉著我往回走，他的手掌粗糙但溫暖。"以后天黑別往水塘邊跑，聽見沒？"他的聲音低沉而嚴(yán)厲。

我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后怕?；氐郊液螅野堰@事告訴了爸爸。爸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摸了摸我的頭說："以后聽孫爺爺?shù)脑?，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我總覺得那"嘰嘰"聲還會出現(xiàn)，好在一夜無事。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爸爸和孫爺爺在院子里低聲交談。我躲在門后，聽到孫爺爺說："水塘那邊不干凈，前些年淹死過小孩。每年春天都會有東西學(xué)小孩或者小動物的聲音。。。"

爸爸嘆了口氣："多虧您及時出現(xiàn)，不然小川。。。"

"那孩子命大，"孫爺爺說，"我剛好從地里回來，看到他在水塘邊走，叫都叫不應(yīng)，應(yīng)該是被迷住了。。。"

他們的話讓我一陣后怕。那天之后，我再也不敢在天黑后獨自出門，更不會靠近那個水塘。但有時在夢中，我還會聽到那"嘰嘰"的叫聲，仿佛在呼喚我回去。。。

二十年后的春天，我回到故鄉(xiāng)參加孫爺爺?shù)脑岫Y。整理他的遺物時，我發(fā)現(xiàn)了一本發(fā)黃的日記。翻到1995年4月的那頁：

"今天傍晚從地里回來，看到王家小子王小川站在水塘邊，像是被什么迷住了。我喊他，他回頭說在追一只小雞，可那里什么都沒有。我把他拉回來，告訴他水塘危險。其實我年輕時也聽過那種聲音，差點跟著走進(jìn)去。。。"

我站在孫爺爺?shù)倪z像前，看著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卻慈祥的臉，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照片里的孫爺爺仿佛在對我微笑，就像二十年前那個春天的傍晚，他把我從水塘邊拉回來時一樣。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繞道經(jīng)過那個水塘。二十年來，它似乎沒什么變化，依然那么平靜，那么深不可測。我蹲下身，想看看能不能再聽到那熟悉的"嘰嘰"聲。

但只有風(fēng)吹過蘆葦?shù)纳成陈暬貞?yīng)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