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98章 《老年機(jī) 下》（第4頁）

我們本能地后退，只見井口冒出濃重的白霧，在霧氣中，一個模糊的人影緩緩升起。

那是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子，長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手腕上戴著那只翠綠的玉鐲。

她的臉慘白如紙，但依稀能認(rèn)出是照片上那個溫婉的月華。

"四十年。。。"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從我們腦子里響起，"你們把我一個人留在黑暗里。。。"

奶奶已經(jīng)哭得癱軟在地，"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當(dāng)年太害怕了。。。"

月華的靈魂飄到奶奶面前，濕冷的手撫上奶奶的臉，"秀蘭。。。我最信任的朋友。。你拿走了我的生命，還拿走了我的鐲子。。。"

爺爺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月華，是我們對不起你。孩子是無辜的，我們求你放過小光。。。"

月華轉(zhuǎn)向我，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讓我渾身發(fā)冷。

"他長得真像你，國強(qiáng)。。。"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悲傷，"如果當(dāng)年我的孩子活下來，也該是這個年紀(jì)了。。。"

這句話像炸彈一樣在夜色中爆開。

奶奶猛地抬頭，"你的。。。孩子？"

月華的身影在霧氣中忽明忽暗，"我掉下井時。。。已經(jīng)懷孕三個月。。。你們都不知道。。。"

這個新揭露的秘密讓爺爺奶奶如遭雷擊。

奶奶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井水突然劇烈翻騰，一個更小的、模糊的影子從井中升起，那是一個嬰兒的輪廓，發(fā)出微弱的啼哭聲。

"我的孩子。。。連陽光都沒見過。。。"月華的聲音充滿哀傷。

爺爺突然跪了下來，"月華，你要什么？我們的命嗎？拿去好了，求你放過小光。。。"

霧氣中的月華看著我們?nèi)恕?/p>

良久，她輕聲說："我要你們記住。每年的今天，來這里為我們母子燒紙。。。告訴村里人真相。。。讓我們的魂魄有個歸處。。。"

奶奶拼命點頭，"我們一定做到。。。一定。。。"

月華的身影開始變淡，那個嬰兒的影子也漸漸消失。

"鐲子我?guī)ё吡?。?！?她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記住你們的承諾。。。否則我會回來。。。"

當(dāng)?shù)谝豢|晨光穿透云層時，井邊只剩下我們?nèi)恕?/p>

封井石完好無損地蓋在井口，仿佛從未破裂過。只有地上濕漉漉的水漬和奶奶手中空蕩蕩的盒子證明這一切不是幻覺。

回到村里，爺爺直接去了村委會。

我不知道他說了什么，但當(dāng)天下午，村長就帶著人來到我們家，神色凝重地談了很久。

一個月后，村口的古井旁立起了一塊新碑，上面刻著"月華母子之墓"。

而我們家供桌的牌位上，也多了一個名字"摯友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