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乏力,全身的骨頭都在痛。
吃了退燒藥,體溫會降下去一會兒,接著又很快升上來。
去社區(qū)診所看了,醫(yī)生說只是普通感冒,給我開了些藥。
可是一連五六天,病情反反復復,就是不見好。
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提不起半點精神。
那天傍晚,我靠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毯子全身還感覺冷。
姑姑端了杯溫水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眉頭皺起。
“吃了這么多天藥,怎么一點起色都沒有……”她沉吟了一會兒,低聲說,“會不會是……那天晚上嚇著了?丟魂了?”
我沒什么力氣反駁,只是抬眼看著她。
晚飯后,她把我?guī)У疥柵_。
外面的天色很怪,是一種病懨懨的昏黃色,云層壓得很低,把夕陽嚴實實地捂在后面,透不下一點光。
姑姑讓我站著別動,她彎腰,用手指在地上虛虛地畫了一個圈,示意我站到圈里去。
我照做了,腳下是冰涼的瓷磚。
“等下,”姑姑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我會喊你的名字,說‘回家了’,你就跟著我說‘回家了回家了’,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
她不再說話,面向著我,雙手抬到胸前,開始在空中緩慢地比劃著,似乎帶著某種韻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牽引什么。
姑姑的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很低,含混不清。
忽然,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高了一點聲音,清晰地喊出我的全名:“回家了!”
我一個激靈,趕緊跟著重復,聲音有些虛弱:“回家了回家了?!?/p>
就在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她雙手做了一個輕柔又鄭重的動作。
從虛空中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團無形無質(zhì)的東西,然后穩(wěn)穩(wěn)地、溫柔地,按在了我的頭頂上方。
轟!
像是一道清涼的泉水,毫無征兆地從頭頂?shù)奶祆`蓋直灌而下,瞬間沖刷過我的四肢百骸。
身體持續(xù)了一周的昏沉感,被這股“水流”猛地擊碎。
大腦在那一刻變得無比清明,感官清晰得可怕,我能感覺到陽臺空氣里微弱的塵埃氣味,能看到姑姑額角細密的汗珠,能聽到遠處模糊的車輛駛過的聲音。
思維敏銳,像是被擦去了所有迷霧。
這極致的清醒只維持了一剎那。
緊接著,熟悉的混沌感如同退潮后重新漫上的海水,緩緩地再次包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