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地鑲嵌在我的肺腑深處,等待著某個時機。
肺里的那陣癢意又來了。
我猛地向后一縮,劇烈地咳嗽起來。
和之前犯病時咳嗽完全不一樣,這一次是因為我的恐懼,我想要把那些東西從身體里咳出來。
“怎么了?不舒服?”醫(yī)生連忙扶住我。
“那…那不是鈣化!”我指著片子,聲音因為恐懼變的尖銳。
“那是卵!是他的蟲卵!它們在里面!它們還活著!”
醫(yī)生和實習生們面面相覷,眼神里寫滿了同情,臉上露出“果然大病初愈精神還是受了影響”的了然。
醫(yī)生溫和地安撫我,說這是大病后的應激反應,需要好好休息,甚至委婉地提出可以請心理科的醫(yī)生來會診。
無論我如何嘶吼、辯解,指著片子上那些在我看來無比詭異的陰影,他們只是用那安撫病人的眼神看著我。
那些“鈣化灶”在他們眼中是勝利象征。
而我現(xiàn)在的恐懼,在他們看來只是荒唐的臆想。
我被注射了少量鎮(zhèn)靜劑,強制休息。
世界安靜了,但是我的身體內(nèi)部卻仿佛喧囂起來。
躺在病床里,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
那些寄生在我肺里的“勛章”。
細微的癢意不再讓我覺得是錯覺,現(xiàn)在它變成了一種持續(xù)的刮擦感。
有無數(shù)細小到極點的東西,正偎依在我的肺泡里和支氣管壁上,吸收著我康復帶來的養(yǎng)分,靠著我的體溫孕育著。
這幾天我沒有再看到那個綠鬼。
他不需要再出現(xiàn)了。
他已經(jīng)把最惡毒的詛咒,種在了我的身體里,種在了所有人以為的“痊愈”之下。
我開始沉默地觀察每一個靠近我的人。
爸媽為我剝橘子時,我會死死盯著他們的手,害怕下一秒他們的指尖會鉆出綠色的蠕蟲。
護士給我換藥時,我會驚恐地躲閃,覺得她們透明的輸液管里流動的不是藥液,而是密密麻麻的蟲卵。
我知道我看起來像個瘋子。
也許我真的快了。
出院那天,陽光好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