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后,最后的一點意識就沉入了黑暗。
徹底失去知覺前,好像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還有那綠鬼氣急敗壞的尖嘯。
……
像是在深海里掙扎了無數(shù)個晝夜,終于浮出水面。
我睜開眼,是普通病房。
陽光刺得眼睛生疼。媽媽趴在床邊,頭發(fā)白了好多。
后來才知道,我在IcU里待了半個多月,幾次病危,吐的血咽回去又嗆出來,整個肺都要咳碎了。
但是醫(yī)生硬是撬開了死神的手。
命,撿回來了。
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包裹著我,直到那天夜里。
他又來了。
就在病房的角落,窗簾投下的陰影里。
那身綠光比上次黯淡了不少,身影也虛浮晃動,像一個接觸不良的舊燈泡。
他滿臉都是扭曲的怨毒。
他死死瞪著我,然后,像個輸光了家當(dāng)?shù)馁€徒,開始一下、一下地跺腳。
沒有聲音,他劇烈的動作牽扯著病房里的陰影都在晃動。
他在生氣。
氣我挺過了二十二歲。
一種混合著后怕和極度暢快的情緒沖上來。
我慢慢抬手,費力地摘掉氧氣面罩,肺部還是針扎似的疼,聲音也干澀得厲害,卻壓不住那點得意。
“咳…沒想到吧?”我扯出一個虛弱的笑,盯著那團(tuán)躁動的綠影,“老黃歷該翻篇了,現(xiàn)在,醫(yī)學(xué)的技術(shù)專治你們這些不服氣的?!?/p>
那綠鬼猛地停下跺腳。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車聲。
他僵在那里,過了好幾秒,那顆模糊的頭顱緩緩抬起。
臉上所有的怨毒和氣急敗壞像潮水一樣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極其詭異的平靜。
然后,他的嘴角一點點咧開。
越咧越大,一直到形成一個漆黑恐怖的、深不見底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