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我沖過去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冰涼刺骨,掌心已經(jīng)紅腫不堪。姨媽抬起頭,我驚得后退一步——她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半點眼白。
"寫不好,該打。"她的聲音變得陌生而威嚴,"這是規(guī)矩。"
我松開手,踉蹌著后退。姨媽又低下頭,繼續(xù)一下下地打自己的手心。每打一下,香案上的蠟燭就跳動一下,墻上的影子也跟著扭曲變形。
我逃也似的跑出屋子,直到跑出很遠才停下來喘氣。夜風吹來,我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祠堂后面。
老槐樹在月光下投下斑駁的影子,樹皮上的紋路像極了人臉。我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聽見樹后傳來"沙沙"的響聲。我屏住呼吸,慢慢繞到樹后。
樹下跪著一個人,穿著藏青色的褂子,花白的頭發(fā)挽成一個髻。是姨媽!可她明明還在家里。。。。。。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樹下的人影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紙錢灰燼。
第二天,我聽說村里又出事了。王嬸家的牛半夜突然發(fā)狂,撞壞了牛棚。我跟著人群去看熱鬧,只見那頭牛兩眼通紅,在院子里橫沖直撞,幾個壯漢都按不住它。
"去請姨媽來看看吧。"有人提議。
我主動請纓去請姨媽。推開院門時,我聞到一股濃重的檀香味。姨媽坐在堂屋里,面前擺著筆墨紙硯。她的右手纏著紗布,卻還在堅持寫字。
"王嬸家的牛。。。。。。"我剛開口,姨媽就擺擺手。
"我知道。"她放下筆,紗布上滲出血跡,"是牛棚底下埋著東西。今晚子時去挖出來,然后送到城郊選塊荒地把它埋起來。記得挖之前燒點紙錢,埋好之后也要燒點紙錢。"
我注意到她的字跡又變得潦草,像是有人在跟她爭奪控制權(quán)。她的額頭滲出冷汗,呼吸變得急促。
"姨媽,您的手。。。。。。"
"沒事。"她打斷我的話,"你快去告訴王嬸,記住,一定要在子時。"
我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啪"的一聲?;仡^一看,姨媽又在打自己的手心,紗布上滲出的血跡越來越多。墻上的影子扭曲變形,隱約可見一尊菩薩像的輪廓。
那天晚上,王嬸家果然在牛棚下挖出一個陶罐,里面裝著一堆白骨。按姨媽說的做了法事后,牛就安靜下來了。
這件事之后,村里人對姨媽更加敬畏。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找姨媽。有看病的,看財運的,看姻緣,看子嗣的,還有選各種日子的。
每次姨媽看的都很準,但我始終覺得都是巧合。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看姨媽給別人看的那么準,就請求姨媽幫我看一下我將來是不是大富大貴。
姨媽怎么也不肯給我看,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姨媽才告訴我,菩薩不同意她給我看,因為我內(nèi)心不相信菩薩。
后來姨媽告訴我,像她們這類人,有了超凡的能力,但是一輩子不能離開村子太遠,實在需要離開,必須得請過菩薩,菩薩同意了才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