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話卻像最毒的冰刺,留在了我的心臟里。
我抬起頭,看著父親寫滿擔憂和后怕的臉,看著這片差點成為我們父子葬身之地的荒墳。
我抓住父親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里:
“爸,你相信我,它只是暫時走了,它還會再回來?!?/p>
“幫我想想辦法,在我變成怪物之前,把我肚子里的東西弄出來?!?/p>
父親低頭看我,瞳孔里倒映著我慘白的臉。
他的眼里沒有了質疑,只有相信兒子的決絕。
他雖然不懂什么綠鬼蟲卵,可是剛剛的一切,他都經(jīng)歷了。
“信!爸信你!”他聲音啞得厲害,攙扶我的手臂卻穩(wěn)如磐石,“我們走!馬上離開這鬼地方!”
父親半拖半抱地將我弄下山坡,塞進車里。
引擎發(fā)出一聲嘶吼,車子顛簸的沖上公路,將那片荒墳和歪脖子樹遠遠甩在身后。
后視鏡里,父親的目光不斷掃過我,充滿了恐懼和焦灼。
回到家,母親迎了上來,看到我們父子倆魂不附體的樣子,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沒事…沒事了,小毅累了,需要休息?!备赣H強作鎮(zhèn)定,把我扶進房間,眼神卻不敢與母親對視。
門一關,隔絕了外界。
他靠在門上,粗重地喘了口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現(xiàn)在怎么辦?”他問我,聲音壓得很低。
“去醫(yī)院?還是去找道士?”他說出后面那個詞時,自己都覺得荒誕,臉上火辣辣的,但是眼神里的急切卻是真的。
我虛弱地搖頭,肺里的蠕動感一刻不停歇,提醒著我時間的流逝。
“醫(yī)院沒用。他們看不到,只會覺得我瘋了?!蔽易プ∷氖滞螅鞍帧谜摇馈@種東西的人。”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父親猛地抹了一把臉,眼神掙扎。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走到角落,打開一個老舊的樟木箱子,從最底下翻出一本紙張發(fā)黃的線裝書,書頁間還夾著幾張筆畫歪扭的符箓。
“你爺爺…以前村里人都說他懂點這個…”父親的聲音里帶著對爺爺?shù)膽涯睢?/p>
“破四舊的時候,他差點因為這書沒了命,后來就再也不提,臨死前塞給了我,告訴我或許能夠防身。我一直當是個念想…”
他顫抖著翻開書頁。
里面是毛筆繪制的各種怪異符號、簡陋的山精鬼怪圖譜,還有密密麻麻的、晦澀難懂的批注。
大多是些驅趕小精小怪、安宅鎮(zhèn)煞的土法子。
我們父子倆就著昏暗的臺燈,一頁頁瘋狂地翻找。那些荒誕的圖畫和文字,此刻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