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汗衫老頭這才緩緩地抬起頭,微微頷首,表示同意,然后伸出那只粗糙的手指,朝著鎮(zhèn)子的西頭指去。他的動作有些遲緩。
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越過狹窄的街道和錯落的房屋,一直延伸到遠(yuǎn)方。在視線的盡頭,隱約可見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那片低矮的屋群。
“你就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西走,走到河邊,就能看見周家村了。”灰汗衫老頭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滄桑和無奈。
我仔細(xì)聆聽著他的話語,將路線牢記在心。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向他道謝并轉(zhuǎn)身離去時,灰汗衫老頭忽然又開口了,他的聲音略微低沉,似乎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小伙子,你要是真去了周家村,幫我給周大勇帶句話?!彼脑捳Z讓我有些詫異,我連忙停下腳步,問道:“大爺,您說。”
灰汗衫老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該如何措辭。終于,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說道:“你告訴他,鎮(zhèn)子上的人不是不想幫他,是實在不敢沾那晦氣。讓他……別怪大家?!?/p>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我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無奈和愧疚,同時也能想象到周大勇所面臨的困境。
我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大爺,您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p>
灰汗衫老頭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然后他再次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低下頭,繼續(xù)卷起他的旱煙。
我沿著灰汗衫老頭所指的道路,一路向西前行。
腳下的土路崎嶇不平,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洼,應(yīng)該是下雨之時車輪碾壓所過導(dǎo)致的。
每隔一段距離,還能看到幾塊突兀的碎石,散落在路邊。
路兩旁的田地一片荒蕪,雜草肆意生長,已經(jīng)完全掩蓋了原本的耕地。
顯然,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耕種了,土地失去了生機(jī),只剩下一片荒涼。
遠(yuǎn)處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烏云籠罩著,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我默默地走著,大約走了兩三里地,終于看到了村子的輪廓。村口有幾個老頭老太太正悠閑地坐在那里,搖著蒲扇乘涼聊天。他們的聲音不大,偶爾傳來幾聲低低的笑聲,透露出一種與世無爭的悠閑。
當(dāng)我走近時,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是一種好奇而又警惕的眼神,似乎對我的到來感到有些意外。
他們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看著我,然后又繼續(xù)搖著蒲扇,聊起天來。
我正準(zhǔn)備邁步走進(jìn)村子,突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村子里傳來,那聲音就像一陣狂風(fēng)驟雨,打破了周圍的寧靜。我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如炬,想要看清楚聲音的來源。
只見一個女人像一陣風(fēng)一樣從村子里狂奔而出。她的頭發(fā)如亂草一般。
她的衣服雖然不算特別臟,但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袖口和褲腳都磨破了,顯露出生活的艱辛,顯然家境并不寬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