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到安子家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桌子都已經(jīng)被撤走了,原本熱熱鬧鬧的場景也變得冷清起來。
人們大多都已經(jīng)回家睡覺去了,只剩下幾個親戚還留在那里。
三叔正坐在凳子上,臉色陰沉得嚇人,似乎還在生悶氣呢。
安子他媽和他老姑則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慰著他,希望他能消消氣。
而安子的四叔呢,則靜靜地蹲在靈棚前,默默地?zé)垺?/p>
火光在他臉上搖曳,使得他的面容在明暗之間不斷變換。
他那雙盯著火盆的眼睛,卻顯得有些發(fā)直,仿佛失去了焦點一般,讓人不禁好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見我回來,安子他媽陳嬸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嘴角微微上揚(yáng),然后輕聲問道:“陽子,你困不困呀?”
我搖了搖頭,微笑著回答道:“我睡了一整天呢,現(xiàn)在精神好得很呢。”
接著,我催促他們說:“你們也趕緊回屋去睡覺吧,這里有我守著就行啦。”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四叔突然抬起頭,目光與我交匯,他凝視了我一眼,但什么話也沒說,然后便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朝著里屋走去。
三叔他們見狀,也紛紛站起身來,向我道別,并表示感謝。三叔還特別叮囑我,讓我不要像他外甥那樣。
他說他外甥從小就沒了父親,母親又經(jīng)常外出工作,幾乎就像個孤兒一樣,缺乏
教養(yǎng)。這孩子從小就住在他家,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可如今卻被他給慣壞了。
我連忙擺手,笑著對三叔說:“沒事的,三叔,我這人從來不記仇,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說這話時,我可沒有絲毫的虛假,因為我真的不是一個喜歡記仇的人。
我這人記性不太好,所以通常情況下,有仇我都會當(dāng)場就報了,絕不會拖到以后。
當(dāng)老輩兒們都離開后,院子里瞬間變得異常安靜。
原本喧鬧的氛圍被一種肅穆所取代,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守靈的人并不止我一個,還有幾個三十來歲的人,甚至還有和我年紀(jì)相仿的。
我猜測他們應(yīng)該是老頭兒的侄子或者外甥之類的親屬。
他們并沒有和我一起守在靈棚前,而是坐在另外一間屋子里。
從那間屋子里不時傳來陣陣喧鬧聲,想來他們可能正在打撲克,彼此之間應(yīng)該很熟悉,大多都是同一個村子或者附近村子的人,只有我是個外來者。
我獨(dú)自坐在靈棚前,周圍只有我一個人。
雖然我是個出馬看事的,平日里見到鬼魂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此時此刻,獨(dú)自一人守著靈棚,身邊沒有仙家相伴,這種感覺還是讓我有些心里發(fā)毛。
畢竟,在農(nóng)村這樣的環(huán)境中,守靈棚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凝視著躺在那里的老頭兒,他的面容顯得十分安詳,仿佛只是沉睡了一般。
當(dāng)我的目光落在他腳上那雙綠葉紅蓮花的鞋底時,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昨晚的那一幕。
說起來真是奇怪,老爺子的鞋子怎么會自己跑出去呢?而且后來連他自己也跟著跑了出去。
這一切都讓人感到匪夷所思,我實在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我搖了搖頭,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些,專心致志燒起紙來,拿起來一打火紙,就往火盆里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