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紀(jì)大了啊……地里的活計(jì),我是再也干不動了……紡線織布,我也看不清了……我這把老骨頭,活著也是拖累柱子啊……”周婆婆的聲音越來越輕。
“那瓦罐墳里啊……又冷又黑,簡直就是個大冰窖……”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即使已經(jīng)逝去多時,那段恐怖的記憶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深處,讓她感到刺骨的寒冷。
“每天啊……就只能送一頓餿飯過來……有時候是半碗稀粥,有時候是半個凍硬的窩頭……”周婆婆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壽衣的衣角,那粗糙的布料在她的手中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可最可怕的,還是晚上啊……那些老鼠……好多好多的老鼠……”周婆婆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帶著一絲恐懼和絕望。
她猛地掀起褲腿,露出了那雙早已畸形的腳,上面布滿了被老鼠啃噬的傷痕,觸目驚心。
眾人這才看清,她的腳趾竟然殘缺不全,有幾個趾頭只剩下半截,傷口處參差不齊,明顯是被啃咬的痕跡。
"它們。。。它們啃我的腳指頭。。。"周婆婆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先是癢。。。然后是疼。。。最后。。。就沒了知覺。。。"
幾個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村民當(dāng)場彎下腰干嘔起來。王鐵柱這個平日里最兇悍的漢子,此刻卻癱軟在地,褲襠濕了一大片,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后來。。。你們把我救出來。。。"周婆婆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起來,帶著說不出的銳利。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屋里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墻角一個缺了口的破碗上。
"翠花。。。從那天起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壓抑多年的憤怒,"吃飯不讓我上桌。。。給我用的就是這個碗!"
她顫抖著指向那個臟兮兮的破碗,碗底還殘留著一些發(fā)霉的食物殘?jiān)?跟喂狗似的。。。往地上一扔。。。愛吃不吃。。。"
王麗突然哭出聲來,聲音里滿是自責(zé):"婆婆。。。您怎么不早說。。。我們可以。。。"
周婆婆顫巍巍地走到一個老式衣柜前,從最底層摸出個布包。
布包打開,里面是件破舊的小棉襖,上面打滿補(bǔ)丁。"柱子七歲那年。。。他爹走了。。。"她輕輕撫摸棉襖,"我三天三夜沒合眼,給人縫衣服掙出這件棉襖。。。"
她又掏出一張發(fā)黃的照片,上面是個瘦小的男孩站在學(xué)校門口:"為了供他上學(xué)。。。我賣過血。。。撿過垃圾。。。"
劉建國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周嬸子!我們。。。我們要是早知道。。。"
"知道又怎樣?"周婆婆慘笑,"兒子大了。。。由不得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