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日子仿佛被拉長,又仿佛過得飛快,像溪水般潺潺流淌,不著痕跡。
轉(zhuǎn)眼他們已在這小屋里住了五六日,每日里睡到自然醒,聽著鳥鳴睜眼,在彼此的氣息中醒來,然后便是漫無目的地探索、勞作、嬉鬧,將簡陋的居所一點點變成更舒適的模樣。
這日一早,魏無羨就被屋頂傳來的“嘀嗒”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窗外天色陰沉,細雨如絲,正敲打著茅草屋頂,有幾處顯然年久失修,滲下了細細的水線,在屋內(nèi)泥地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嘖,下雨了?!?/p>
他嘟囔一聲,往身邊的熱源又擠了擠,把臉埋在藍忘機肩窩里,貪戀著那份溫暖干燥,“藍湛,漏雨了。”
藍忘機其實比他醒得更早,早已察覺屋頂?shù)漠悹睢?/p>
他攬著魏無羨的手臂緊了緊,目光掃過那幾處滲水的地方,心下已有了計策。
“待雨停,修補一下。”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沉穩(wěn)地響在魏無羨耳邊。
魏無羨在他懷里蹭了蹭,懶洋洋地不想動:“嗯……等雨停再說?!?/p>
他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感受著身邊人平穩(wěn)的心跳,只覺得這種天氣最適合賴床。
兩人便這樣相擁著,在細雨聲和彼此交錯的呼吸聲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個回籠覺。
直到巳時過半,雨勢漸歇,天空雖仍陰沉,但已不再滴水。
魏無羨終于伸著懶腰爬起來,精神抖擻地指著屋頂:“干活干活!趁著現(xiàn)在雨停了,趕緊把這屋頂收拾好,不然晚上沒法睡了。”
兩人說干就干。
魏無羨身手靈活,三兩下就攀上了屋頂,仔細檢查著茅草的破損情況。
藍忘機則在下面接應(yīng),將之前砍竹子時順便收集的、晾干了的厚實茅草一捆捆遞上去,又和了些溪邊的黏土作為加固之用。
魏無羨在屋頂上忙活,嘴里還不閑著:“左邊這里缺了一大塊,對,就那捆厚的遞給我……這泥巴和得不錯啊藍湛,夠黏糊……哎喲,這舊草都爛了,得全掀掉……”
他動作麻利,將腐爛的舊茅草清理掉,鋪上新的,再用和好的黏土仔細地將邊緣壓實抹平。
藍忘機在下面仰頭看著他,只見魏無羨蹲在傾斜的屋頂上,雨水打濕了他的鬢角和肩頭,衣擺也沾了泥濘,但他臉上卻毫無嫌惡之色,反而帶著一種專注而興奮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件什么了不起的藝術(shù)品。
偶爾有積存的雨水從草縫滴落,濺在他臉上,他也只是滿不在乎地用手背一抹,繼續(xù)干活。
藍忘機看得心頭微動,出聲提醒:“小心腳下,勿急?!?/p>
“知道啦含光君!”
魏無羨頭也不回地應(yīng)道,手下動作更快,“馬上就好,就剩最后這一小塊了!”
他鋪好最后一把茅草,用力拍實,然后站起身,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灰,俯瞰著下方的藍忘機,“搞定!怎么樣,魏師傅手藝不錯吧?保證今晚再大的雨也滴不進來一滴!”
他站在濕滑的屋頂邊緣,張開雙臂,一副要求表揚的模樣。
藍忘機看著他被雨水和汗水打濕后更顯漆黑的發(fā)絲,以及那雙在陰沉天光下依然亮得驚人的眼睛,心頭一軟,剛想開口,卻見魏無羨腳下一滑,驚呼一聲,整個人從屋頂上栽了下來。
藍忘機瞳孔微縮,身形如電,瞬間掠前,穩(wěn)穩(wěn)地將人接了個滿懷。
沖擊力讓他后退了半步,但手臂卻箍得極緊。
魏無羨驚魂未定地摟住他的脖子,心臟砰砰直跳,隨即反應(yīng)過來,非但沒有后怕,反而趴在藍忘機肩上哈哈大笑起來:“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在,藍湛!不然我這剛修好的屋頂,就得把我自己給砸個洞!”
藍忘機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容,眉頭微蹙,語氣帶了幾分嚴肅:“冒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