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傾,魏無羨的后背重重撞在斷崖上。
嶙峋山石刺破單薄衣料,他卻仿佛感受不到疼,染血的指尖死死扣住陰虎符。
潭水凝成的巨蟒纏住他腳踝,森森白骨從漩渦中探出,將他的手腕勒出青紫血痕。
"魏嬰!"藍(lán)忘機的琴音撕開雨幕,卻被他一聲厲喝截斷。
"別過來!"魏無羨在漫天水刃中仰頭大笑,喉間溢出的血順著下頜砸在虎符紋路上,"這東西認(rèn)主,你插手只會讓它更瘋——"
沒有金丹的靈脈枯涸如裂土,他強行催動怨氣時,每一寸骨骼都像被鐵錘碾碎。
陰虎符震顫著吸食他的精血,符面赤紋暴漲如蛛網(wǎng),竟將水行淵幻化的巨蟒生生釘在半空。
江澄的紫電劈開雨簾,卻見他踉蹌著踏浪而起,玄色衣袍被狂風(fēng)撕扯成殘旗。
"逞什么英雄!"江澄的怒吼混著雷聲炸響。
魏無羨充耳不聞。
他咬破舌尖將血霧噴在符面,煞氣凝成的鎖鏈穿透水幕,卻在收攏的剎那被反噬的力道震碎肩骨。
藍(lán)忘機在他墜落的瞬間掠至身側(cè),霜雪般的靈力裹住他殘破的經(jīng)脈,卻被他用陳情抵住心口。
"藍(lán)湛你看,"他咳著血沫笑,眼底映出陰虎符撕裂的天穹,"沒有金丹……我也能畫出比月更亮的符咒。"
水行淵的尖嘯掀起十丈狂濤,他掙脫藍(lán)忘機的懷抱凌空畫訣。
三千張赤符從袖中翻飛而出,每一筆朱砂都混著他的心頭血。
失去靈力的身軀在暴雨中搖搖欲墜,偏偏那截蒼白脖頸挺得筆直,仿佛折不斷的傲骨。
"給我——"
"跪下!"
最后一筆落下時,他足下綻開血色紅蓮。
水行淵的哀嚎聲中,藍(lán)忘機看見他脊背繃成將斷的弓,染血的發(fā)帶卻如戰(zhàn)旗獵獵飛揚。
陰虎符爆出的金芒吞沒天地,而在光芒中心,那人破碎的剪影正一寸寸化作誅邪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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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裹著藥香漫過鏤花窗欞,魏無羨在混沌中聽見冰裂聲。
他試圖屈指,卻觸到枕邊未散的琴韻,七弦余溫滲入蒼白的骨節(jié),恍惚間似有人將靈力化作春水,細(xì)細(xì)修補他破碎的經(jīng)脈。
"藍(lán)湛……"喉間鐵銹味被溫茶沖淡,睜眼時琉璃盞正抵在唇邊。
藍(lán)忘機玄鐵護腕硌著他后頸,玉冠垂下的素紗掃過鎖骨,在晨光中透出淺金色經(jīng)絡(luò)。
"別動。"
藍(lán)忘機指尖凝著霜氣劃過他心口,魏無羨突然悶哼出聲。
破碎衣料下,暗紅紋路正順著陰虎符留下的印記蔓延,如同活物在皮膚下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