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回家嗎?住醫(yī)院耽誤我學(xué)習?!?/p>
“你可以走回家,我們醫(yī)院是沒有車的?!贬t(yī)生好不近人情。
李旭東爬起來,“那我試試?!闭婢蜏蕚渥撸@里不醫(yī)療,住著有毛用啊。走一步痛一步,顛著右腳走路,好些,那就走吧,拿著槍當拐棍,又好多了,走出醫(yī)院,確認了方向慢慢走,總會有黃包車的。
一步一回頭,終于在五點四十的時候打了個黃包車,說去南鑼巷,到門口了就大聲喊:“趙德義,趙德義,到我家里來一下。”
時間還早,不到六點半,人都沒起來,沒人看見李旭東狼狽的一瘸一拐。
趙德義直接進來了,“幫我把爐子點著,然后找馬主任,請他過來,再幫我去大柵欄小酒館找慧真,也請她來,幫我買早飯,今天我補貼你,記住了啊?!?/p>
李旭東已經(jīng)痛得厲害了,走那么一段路,真是考驗,對毅力的考驗。額頭上的汗水是痛出來的,往腿上看過去,血流到鞋子里了,怪不得感覺滑膩膩的,李旭東認為是衛(wèi)生院沒包扎好,自己又不敢動,早知道還是去同仁堂還好些。
不能坐在床上,慧真難得洗,就這么靠著瞇一會兒,包子來了,吃了一個半,喝完豆?jié){,人好多了,就是右腿脹痛,血管斷了當然發(fā)脹啊,自己好歹也讀過那么多的書。
實在是很困,想上床睡覺,把腿架在桌子上,舒服多了,想想,其實還好,要是骨頭斷了更糟,這還真是輕傷。八點多,馬叔來了,趙德義幫忙泡茶,李旭東把槍交給馬叔,先還槍和子彈,再說遇到的事和自己的處置方法,不知道哪里有錯,需要馬叔指出來。
馬叔說:“魯莽,你太魯莽了,一個人壓制至少一個連的兵力,魯莽!你這是個人英雄主義!你應(yīng)該報告,或者是找人報告,自己拖延時間。戰(zhàn)法沒問題,這是放風箏,敵人打不到你,你能打到敵人,那就是勝利。還有,你腿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被子彈咬了一口,衛(wèi)生員說是擦破了皮。還有,夜里交的火,軍管會的人不吱聲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敢說我是供銷社的,怕報復(fù)。我可能需要請假休養(yǎng)一段時間,請馬叔批準?!?/p>
讓馬叔找了根棍子,李旭東去了趟廁所,回來發(fā)現(xiàn)腿還在流血,真是倒霉到家了。
沒多久,慧真終于來了,還在發(fā)脾氣,“幾天你都不過去,你到底要干什么?”說完還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這是怎么了?”
“受了點傷,被子彈咬了一下,你要幫我挪到床上去,我的腿不好使力,而且怕把床單弄臟了,你不好洗,先幫我打盆水,幫我洗下右腳,里面是血?!?/p>
慧真哭了,這個男人受傷了,打水洗腳,把他扶上床躺下。李旭東是怎么受傷的,自己完全不知道,想問,看他睡著的樣子,又沒機會問。一時之間也心亂如麻,仿佛聽到了雪茹的責怪,有心理直氣壯的回懟,發(fā)現(xiàn)解釋真就是在掩飾。
這幾天自己有些小脾氣,其實還真不能怪他,自己也知道,平時自己也是講道理的啊,怎么會突然之間蠻橫了起來呢?
人就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會被人影響,而影響自己的那個人,往往讓自己陷進去而不自知。
又是不停的打掃衛(wèi)生,水龍頭下接水洗衣的時候,有鄰居在討論著,慧真也不說話,知道她們在議論什么。
龍?zhí)苍谕饷妫豪锏娘L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姑娘,你是小李的朋友吧?”
“嗯?!被壅婧屠蠣攤兇蚪坏赖臅r間多,也見過不少不講道理的潑婦,揪著男人耳朵的,在店里吵架的,還有罵自己不該開酒館的,什么樣的都見過,所以不愿意惹事。
“小李啊,是我們院里的好小伙,有工資,又有文化,為人還孝順,又大方,最近啊一個人住,常常不吃飯,你可得好好幫他呀?!饼?zhí)珜π±畹挠∠蠛芎谩?/p>
慧真很內(nèi)疚,是不是這幾天他又沒吃晚飯?說了去我那里吃飯,誰叫他不來的。再想想他還受著傷,怒氣值又瞬間歸零了。“嗯,我會好好照顧他的?!贝晖辏职岩路读藘杀樗?,擰干。
“太太,我先回去給他把衣服晾上?!边€對龍?zhí)⑿α艘幌隆?/p>
“這閨女長得也俊,小李是個有福的?!饼?zhí)刈摺?/p>
“這姑娘也來過好幾次了吧?還都是晚上來的,也是幫著洗完衣服才走的,還是小李騎車送回去的”閻嬸最清楚。
“這前面那個姑娘才走幾天,這又換了個人,這是不是耍流氓???”看不過眼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