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叔墓地回來,天已經(jīng)擦黑,李旭東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了一聲,車子便開向了廣場。
去英雄紀念碑悼念,算是李旭東一時心血來潮,他不是只想著悼念某一位同志,而是想悼念所有為華夏犧牲的指戰(zhàn)員們。
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說出來,更不能付諸文字,不然只會招來慘烈的禍事。
人山人海的紀念碑前,基座上早已堆滿了花圈,讓李旭東根本就找不到好位置擺放自己帶來的花圈。好在身邊的三個保鏢身手利落,居然爬到了基座上面,這才把花圈擺好。
不遠處,李旭東看見了不少拿著照相機拍照的人,這些人群中應(yīng)該有記者,外國友人,更多的應(yīng)該是那些負責(zé)安全的同志。
唉,招災(zāi)就招災(zāi)吧,反正也不要命。李旭東被人拍了照片,就連花圈也被人拍了照,他知道后果,不是為了取巧,想要博個什么名聲,而是這些天他實在過得膩味,不管他出去做什么,身后總跟著尾巴。
他去辦事處幫忙指導(dǎo)集體企業(yè),身后有人;他去秦家莊子指導(dǎo)集體農(nóng)莊,身后依舊有車子跟著;這次他去張叔的墓地,依舊有輛車跟著,讓他煩不勝煩。
甩開他們不是做不到,但自己又不是特務(wù),心底無私天地寬,他的一切都擺在光明正大中。他有心想試一試,要是進了炮局,自己會遭到什么樣的待遇,那些人會怎樣對付他。
“走吧,今晚這里估計要上演最后一場悲劇了。”李旭東對著保鏢苦笑著搖了搖頭,群眾們這種自發(fā)的行動還真是讓人感動。
“老板,我看那些拍照的大多都沒懷好意,您要不要去使館區(qū)躲一躲,免得惹來麻煩?!鄙頌楸gS,有必要為老板的安全考慮。
“算了吧,你們連夜把京茹和二寶、小寶、琳琳送到秦家莊去,再把我寫的資料送到北長街,然后你們都去使館區(qū),我一個人在家就行了?!崩钚駯|搖頭說道。
“不,我不走,讓他們把二寶、小寶、琳琳帶到秦家莊,我就守著您。”秦京茹也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形勢,但依舊態(tài)度堅決的拒絕了李旭東的安排。
“京茹,別耍性子,你老公的本事難道你不知道?你留在這里,反而影響我發(fā)揮。再說這事兒本就不大,又有那么多人參加,應(yīng)該是沒什么的?!崩钚駯|安慰道。
“既然沒事,您干嘛趕我走?您不是說人活一輩子,怎么舒服怎么來,喜歡就黏糊著么?我就是喜歡您,要和您黏糊在一起,您怎么著吧!”秦京茹抱著李旭東的胳膊嚷嚷道。
“京茹,別發(fā)神經(jīng)!這是一回事嗎?現(xiàn)在形勢已經(jīng)到了最敏感的時期,感受到群眾的呼聲,這樣才能讓國家進入發(fā)展的正軌?!?/p>
李旭東嘆了口氣,他是在不想看到烏煙瘴氣的樣子。
深夜時分,形勢緊張,
到了五日早晨,李旭東早早地打開了大門,一個人在院子里獨坐,等著公安的同志上門。到了八點二十,該來的人終于來了。
“公安同志,家里就我一個人,老婆孩子早就去了鄉(xiāng)下,有什么事沖著我來就行?!崩钚駯|很坦然的笑道。
“那就跟我們走吧,你要是想找人的話,我給你打電話的時間?!睅ь^的是市革委會的一位領(lǐng)導(dǎo),看著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不必了,個人行為,去拜一拜革命烈士而已,我想不出這是犯了什么錯?!崩钚駯|不理會這位領(lǐng)導(dǎo)的話,直接伸出了雙手。
車子很快就到了衛(wèi)戍區(qū)的軍營內(nèi),李旭東被直接帶進了一間辦公室,就在他詫異的時候,進來了一位穿著干部服的中年男子。
“李旭東是吧?我是衛(wèi)戍區(qū)的米副主任,你把你是如何去廣場的經(jīng)過寫下來,形成材料,重點是你的思想認識,你要如實下下來,能做到嗎?”這位領(lǐng)導(dǎo)看似很和藹的說道。
“可以,就在這里寫么?”李旭東無所謂的說道,他當(dāng)自己的遭遇是一場人生的修行。
“是的,你就在這里寫,如果你寫的與事實不符,我們會要求你繼續(xù)寫,到了那時,你就沒有現(xiàn)在的待遇了,所以,請你珍惜你現(xiàn)在這么好的待遇?!泵赘敝魅蔚脑捠蔷?,也是勸告,其意思就是敬酒不吃的話,那就只有罰酒了。
“作為共和國的公民,我有我的自由和我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李旭東的材料很短,短到大家都很不滿意。
“我說你們折騰來折騰去是要干嘛?你們無非。。。。。?!崩钚駯|終于還是說出了那些人想要聽到的話。
“那你把你剛才說的形成文字材料,我們再替你申報上去。”今天守著李旭東的是一位年輕的干事,能得到李旭東的材料,這或許能成為他向上的功績。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興奮,只是上翹的嘴角已經(jīng)出賣了他的想法。
“我手寫累了,你來幫我寫吧,我口述,然后簽字。你給我泡一壺正山小種過來,或者給我個火爐子,再來個鐵壺和一套茶具,我自己泡。”這半個月以來,每天都吃不飽,他都餓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