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琴棋書畫,一直聊到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到最后,曾經高中舉人的陳遠恒,都對唐伯虎贊嘆不已,甘拜下風,奉為座上之賓。
書房的桌子上早已沒有了書本的影子,有的只是四個簡單的小菜,還有四個空空如也的酒壇子。
陳遠恒瞇著自己迷離的醉眼,努力的尋找著唐伯虎的身影。
“你聽我跟你說,想當年我啊,就是窮怕了,就是不想再過父母哪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了,我一定要出人頭地!”
“兄弟,你說對不對?”
唐伯虎同樣迷離著醉眼,附和道:“大哥沒毛??!”
陳遠恒拿起酒壇,為自己倒?jié)M了一大碗酒。
嘆息著說道:“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p>
而此刻的唐伯虎,嘴里只剩一句:“沒毛病啊大哥!”
“沒毛病,但有錯。”陳遠恒努力將雙眼對焦在唐伯虎身上。
“想我七歲習文,八歲識千字,苦讀寒窗二十載,終博取功名,回鄉(xiāng)為官。”
“可家鄉(xiāng)正在鬧饑荒,而且土匪劫路,馬賊橫行,流民四起,難民無數,民不聊生?。 ?/p>
“而我是個文官,只能等賑災的糧款,不然我什么也做不了?!?/p>
說到這里,陳遠橫的眼角流下兩滴淚:“你不知那兩年,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餓殍滿地,浮尸~遍野?!?/p>
擦干了眼淚,陳遠恒猛然起身,推開了窗戶,讓窗外的陽光照射了進來。
“于是我暗下決心,我要改變,我不能再只做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p>
“我要成為執(zhí)掌生殺的將軍,于是我開始自學兵法,拜師練武,因為年紀太大,根本沒有人收我為徒?!?/p>
“最后還是請了一名軍中的高手,習得一身搏殺之術。三年后,軍中技法畢竟簡單,搏殺術已經大成,而兵法也略有小成?!?/p>
“于是棄筆從戎,就在今朝?!闭f道這里,陳遠恒越發(fā)癲狂,仿佛已經瘋魔了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這一顆他不是在跟別人說話,更像是自己跟自己在交談。
“敢死隊,馬前卒,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次又一次,我爬出了尸山血海,埋葬了敵人,也埋葬了昔日的兄弟?!?/p>
“五年征戰(zhàn),我終于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曾以為,可以手握他人生殺的位置,卻突然發(fā)現(xiàn),站在這個位置上,你已經并不是你了,你需要戰(zhàn)隊,你需要代表很多人,而且你必須做選擇,如果不選,不論你多有才華,也都等于狗屎?!?/p>
“你不會再有任何的機會,你不會再有任何的前途,你手中的權力會被一點點瓦解,你會被清掃到權力的邊緣,你半生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p>
說到這里,陳遠恒無力的坐回到椅子上,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而我明明知道這一切,卻根本無力改變,只能默默接受。”
唐伯虎喝了一口酒,有些同情的看著陳遠恒,關于朝堂之上所謂的黨掙,他自然也是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