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前方的黑暗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微弱的風——是新鮮空氣的味道,不是洞穴里的腥膻,而是帶著泥土與雨后苔蘚的濕潤清香,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陽光氣息?!扒懊嬗谐隹?!”星芽興奮地喊出聲,腳下的速度更快了,連傷口的疼痛都暫時忘記了。她能感覺到細葉藤的根須在歡快地跳動,顯然也感應到了生機。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咔嗒”的巨響,比之前任何一次撞擊都要猛烈,岔路入口的巖壁徹底坍塌,巨大的碎石像小山般堵住了大半通道,碎石之間還夾雜著公蜈蚣暴怒的嘶吼聲。星芽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公蜈蚣的巨螯卡在碎石堆里,正瘋狂地揮舞著試圖清理障礙,淡綠色的毒液將碎石腐蝕出一個個小坑,冒著白煙。雖然沒能完全擋住兩只蜈蚣,但坍塌的碎石至少遲滯了它們的追擊速度,公蜈蚣的嘶吼聲被厚重的碎石阻隔,變得模糊了幾分,金色的追蹤光芒也被碎石擋住,無法再鎖定兩人。
兩人跌跌撞撞地沖出岔路的盡頭,迎面撞上一片冰涼的石壁,石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苔蘚,苔蘚下還隱約能看到幾道模糊的刻痕——是部落先輩留下的“安全標記”,證明這里是之前探路者抵達過的安全區(qū)域。星芽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起伏得像風箱,喉嚨里滿是鐵銹味。她回頭看向身后漆黑的岔路,能看到遠處隱約閃爍的金光,卻暫時沒有蜈蚣追來的跡象。小石頭人也靠在石壁上,石錘拄在地上,石眼警惕地盯著岔路入口,石身因為劇烈運動而泛起淡淡的熱霧,這是他石質身體超負荷運轉的表現(xiàn)?!靶茄拷悖覀儭覀兲映鰜砹??”小石頭人的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有一絲不敢置信,他抬起石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還殘留著小蜈蚣的黏液痕跡,此刻卻覺得無比珍貴。星芽點了點頭,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灰塵,指尖觸到臉頰上小蜈蚣留下的黏液,心里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如果不是這只幼體,他們恐怕早就成了蜈蚣的美食。
星芽抬手摸了摸胸前的晶葉,晶葉不知何時已經(jīng)亮起淡淡的藍光,正對著岔路的方向微微發(fā)燙,顯然是在感應公蜈蚣嘴里晶石的能量。她望著石壁上的苔蘚,又看向岔路深處那若隱若現(xiàn)的金光,眼神里滿是復雜:“暫時逃出來了,但它們不會善罷甘休。”她頓了頓,指尖輕輕劃過石壁上的刻痕,“而且你看這個——”她指著苔蘚下的刻痕,“先輩的標記旁還有半道晶石的草圖,和公蜈蚣嘴里的晶石一模一樣,長老說的‘地心之源’,恐怕和那枚晶石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我們遲早還要和它們碰面?!痹捯魟偮洌砗蟮牟砺防飩鱽硪宦暢翋灥淖矒袈暎o接著是碎石滾落的“嘩啦啦”聲——兩只巨型蜈蚣,終究還是憑借著龐大的力量沖破了碎石的阻隔,追了上來。星芽和小石頭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決絕,星芽撐著石壁站起身,掌心的細葉藤重新亮起綠光:“走,順著先輩的標記走,前面一定有更安全的地方,也一定藏著關于晶石和地心之源的秘密?!?/p>
星芽拽著小石頭人的手腕在通道里瘋跑,掌心的細葉藤綠光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連續(xù)奔逃讓它耗盡心神,藤尖小葉蔫蔫地垂著,卻仍固執(zhí)地分出一縷細藤卷住星芽小腿的傷口,滲出的淡綠色汁液在傷口處凝成一層薄膜,勉強止住了血。另一縷藤絲則纏在兩人手腕,每一次搏動都傳遞著彼此急促的心跳。她小腿的傷口早被石棱刮得血肉模糊,血漬混著洞壁的苔蘚黏液結成暗紅硬塊,每跑一步都像有鈍刀在割肉,連骨頭縫里都透著酸痛??缮砗蟮淖窊袈晠s越來越近:“轟隆”的巨螯撞壁聲震得通道嗡嗡作響,巖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夾雜著淡綠色毒液腐蝕巖石的“滋滋”聲,空氣里飄著一股刺鼻的腥甜,那是公蜈蚣的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緊追不舍,連呼吸都帶著針扎般的刺痛。
小石頭人的狀況更糟,他的石腿關節(jié)處嵌著的石屑被震得更深,每動一下都發(fā)出“咔嗒咔嗒”的異響,像是隨時會散架。他不得不將石錘拄在地上,借著力道支撐沉重的石身,石錘與地面碰撞發(fā)出“篤篤”的聲響,在急促的腳步聲里格外清晰。石背被飛濺的碎石砸出好幾道淺痕,灰白色的石粉簌簌往下掉,可他依舊死死把石錘護在星芽身側,石眼瞪得滾圓,虹膜里映著身后黑暗中跳動的幽綠光點——那是公蜈蚣的復眼,離兩人的背影不過五丈遠,金色的追蹤光芒像探照燈般掃過巖壁,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星芽姐,它快追上了!這通道越來越窄,我們躲不開的!”小石頭人的聲音帶著石質的顫音,石臉上刻著懊惱與緊張,他悄悄往星芽身前挪了半步,想把她完全護在身后,石腳在地面上蹬出深深的印痕,借著力道又提速幾分。
就在星芽感覺肺部快要炸開,眼前開始發(fā)黑時,前方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她的額頭結結實實撞在了一片冰涼堅硬的物體上。劇痛瞬間從額頭蔓延開來,眼冒金星,細葉藤反應極快,瞬間繃緊纏住她的額頭,藤尖的綠光在碰撞處亮了一下,抵消了大半沖擊力。星芽捂著額頭后退半步,細葉藤的綠光立刻涌向前方,在黑暗中鋪展開一片半丈寬的光暈,照亮了橫亙在眼前的石壁:這是一面丈高丈寬的青灰石壁,打磨得比部落祭祀用的圣石還要光滑,表面沒有一絲天然巖石的紋理,連青苔都沒有附著,邊緣齊整得像被巨斧精準削過,嚴絲合縫地堵在通道盡頭,真真切切像一座遠古陵墓的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