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感覺身體飛速下墜,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和湍急的水流聲,掌心的細(xì)葉藤本能地伸長,試圖纏住身邊的物體,卻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氣。她下意識地蜷縮身體,將胸前的晶葉護在懷里,隱約感覺到晶葉發(fā)出微弱的藍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周圍的輪廓——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水流在下方匯聚成漩渦,帶著拉扯的力量。小石頭人在墜落中試圖護住身邊的人,石身與墜落的碎石碰撞發(fā)出“咚咚”的聲響,卻因失重?zé)o法穩(wěn)定身形。武常、阿木和阿果緊緊抱在一起,互相呼喊著對方的名字,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卻很快被水流聲淹沒。眾人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朝著無盡的黑暗與湍急的水流墜去,不知等待他們的是安全的淺灘,還是更深的絕境。
“噗通——!”一聲震耳的落水聲打破黑暗的沉寂,緊接著是一連串密集的“嘩啦”聲,星芽等人先后墜入冰冷的地下暗河。河水的寒意瞬間穿透粗布衣衫,凍得星芽牙關(guān)打顫,剛吸入的一口氣被嗆出大半,冰冷的河水灌進鼻腔,帶著濃重的土腥味,讓她忍不住劇烈咳嗽。湍急的水流像一雙無形的巨手,死死攥住她的身體往前拖拽,她試圖掙扎著浮出水面,卻被翻滾的浪頭按在水下,指尖只能胡亂劃動,偶爾觸到同樣在掙扎的同伴手臂,卻根本抓不穩(wěn)。
武常的水性在部落里算是最好的,他嗆了兩口水后迅速穩(wěn)住身形,借著水流的力道翻身浮出水面,抹掉臉上的水珠,大聲呼喊:“星芽!阿木!阿果!都應(yīng)一聲!”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傳來阿果帶著哭腔的回應(yīng):“武常哥!我在這兒!我抓不住東西!”武常立刻朝著聲音的方向游去,在浪頭的間隙看到阿果正抱著一塊浮起的碎石,身體被水流沖得左右搖晃。他奮力游到阿果身邊,一手抓住碎石,一手?jǐn)堊“⒐难?,剛要開口安撫,又聽到阿木的喊聲從斜后方傳來,聲音里滿是慌亂:“我在這兒!星芽姐好像在我旁邊!”
星芽在水下掙扎時,胸前的晶葉突然微微發(fā)燙,一道淡藍色的光暈在她周身擴散開來,雖然微弱,卻讓她在湍急的水流中勉強保持著平衡。她順著光暈的指引浮出水面,剛好看到阿木就在不遠處,正被一個漩渦卷得打轉(zhuǎn)。“阿木!抓住我的藤條!”星芽嘶聲喊道,掌心的細(xì)葉藤拼盡全力伸長,雖然失去了之前的光澤,卻依舊堅韌,藤尖準(zhǔn)確地纏上阿木的手腕。她借著藤條的拉力將阿木拽出漩渦,兩人互相攙扶著,在水流中艱難地保持著上浮的姿態(tài)。
最顯眼的是小石頭人,他沉重的石身墜入水中后并未下沉,反而像一塊浮石般半沉半浮在水面上,石眼緊閉,任由水流帶著他漂流。石身表面附著的碎石在落水時被沖掉大半,露出底下光滑的石質(zhì)肌理,水流撞擊在他身上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卻無法撼動他的身體。星芽看到后心中一安,朝著小石頭人的方向喊道:“小石頭人!盡量穩(wěn)住!我們跟著你漂!”小石頭人似乎聽到了呼喊,石眼緩緩睜開,雖然無法主動游動,卻刻意調(diào)整了姿勢,讓石身的側(cè)面對著水流,減少阻力,無形中為眾人擋住了不少浪頭。
而在眾人墜落的洞穴口,那只之前埋伏在暗處的巨型蜈蚣——正是體型稍小的母蜈蚣,此刻正趴在洞口邊緣,猩紅的復(fù)眼盯著下方湍急的水流,幽綠的毒液在尾刺尖端凝聚又滴落,砸在巖石上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它盯著水流看了約莫半柱香時間,似乎在判斷眾人的生死,復(fù)眼里的殺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突然,它像是接到了某種信號,對著洞口下方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嘶鳴,轉(zhuǎn)身快速爬向穹頂?shù)氖p,龐大的身軀靈活地鉆進縫隙,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它顯然放棄了追擊,或許是認(rèn)定落水的眾人早已葬身暗河,或許是被更重要的事情召喚而去。
暗河的流速快得驚人,眾人在水面上漂流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期間不斷有尖銳的石筍從兩側(cè)掠過,星芽和武常時刻警惕著,及時將阿木和阿果拽離危險區(qū)域,避免被石筍撞傷。星芽的小腿傷口在冷水中浸泡后,疼痛感愈發(fā)強烈,鮮血順著傷口滲出,在水中暈開淡淡的紅絲,卻因水流湍急,并未引來水中的未知生物。她緊緊攥著胸前的晶葉,那微弱的藍光始終沒有熄滅,像是在為眾人指引方向,也像是在抵御著水中的寒意。
不知漂了多久,前方的水流突然放緩,原本翻滾的浪頭變得平緩,周圍的光線也漸漸亮了起來。星芽率先察覺到變化,興奮地喊道:“水流慢了!前面有光亮!我們快往岸邊游!”眾人精神一振,紛紛朝著光亮的方向游去。武常帶著阿果,星芽扶著阿木,小石頭人則在一旁保駕護航,石身撞開擋路的浮木,為眾人開辟出一條通道。
岸邊是一片細(xì)膩的沙灘,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苔蘚,踩上去濕潤而松軟。眾人拼盡全力爬上沙灘,癱倒在地大口喘著氣,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冷得瑟瑟發(fā)抖。阿果趴在沙灘上,一邊咳嗽一邊吐著水,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阿木則蜷縮在一旁,牙齒不停地打顫,雙手抱著膝蓋試圖取暖;武常和星芽相對而坐,互相檢查著對方的傷勢,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有小石頭人依舊站著,石身表面的水漬順著石紋往下滴落,在沙灘上積起一小灘水,他石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充當(dāng)著眾人的警戒。
可這份慶幸還沒持續(xù)多久,一陣劇烈的疼痛感突然從星芽的肩膀傳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狠狠咬著她的肉。她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抬手去摸,指尖觸到一個冰涼滑膩的物體,低頭一看,瞬間嚇得渾身發(fā)麻——一只巴掌大的黑褐色水蛭正牢牢吸在她的肩膀上,身體已經(jīng)膨脹了一圈,原本干癟的腹部鼓得像個小水袋,顏色也變成了暗紅,顯然已經(jīng)吸了不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