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摔在機械臂殘骸上,頭盔裂了道縫,戰(zhàn)術耳機里傳來的,是他從未有過的慌亂呼吸聲。
張倩突然伸手,用指腹輕輕碰了碰他眉骨上的疤痕
——
那是上周被變異蝙蝠的利爪劃的,結痂剛掉?!皠e想這些了?!?/p>
她的指尖帶著槍繭的粗糙,卻意外地溫柔,“你看這地方,像不像小時候外婆家的曬谷場?”
遠處的古樹突然落下幾片發(fā)光的葉子,像金色的蝴蝶落在他們腳邊。清華想起張倩說過,她外婆家的曬谷場總堆著高高的麥秸垛,夏夜能聽到蟋蟀和蟬的合唱。而此刻,谷地里的發(fā)光蟲正組成流動的光河,靈猴們在樹杈上蕩秋千,發(fā)出的叫聲像孩子們的笑鬧,竟真有幾分曬谷場的暖意。
“等這事結束了,”
清華忽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格外清晰,“我們?nèi)タ纯茨阃馄偶业柠溄斩獍??!?/p>
張倩的肩膀輕輕一顫,草莖從指間滑落。她抬頭時,眼里盛著谷地里的星光:“還要帶上黑虎和白虎,讓它們也嘗嘗麥秸的味道?!?/p>
黑虎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叼著發(fā)光果實從暖灘跑來,把果實往兩人中間一放,用腦袋蹭了蹭張倩的膝蓋。白虎則趴在不遠處的草甸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地面,像在為這難得的安靜站崗。
清華抓起那塊月光石,塞進張倩掌心,再用自己的手包攏住。兩塊掌心的溫度交融在一起,比谷地里的暖風更讓人安心。他知道,這樣的安靜或許轉(zhuǎn)瞬即逝,但此刻流動的星光、暖風中的甜香,還有掌心里的溫度,都會像種子一樣埋進記憶里,在未來的戰(zhàn)斗中,長出對抗黑暗的勇氣。
樹影緩緩移動,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幅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畫。遠處的獸群已經(jīng)睡熟,士兵們的鼾聲與古樹的呼吸聲交織,而五十號與巨眼的陰影,暫時被這片暖境溫柔地隔絕在外了。
暖光漸斜時,第一顆發(fā)光果實從枝頭墜落,砸在草甸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像個溫柔的鬧鐘。清華睜開眼,看到張倩正幫士兵們檢查裝備,晨光透過她的發(fā)隙,在戰(zhàn)術背心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黑虎和白虎已經(jīng)醒了,正趴在暖灘邊舔舐爪子,金色的沙粒粘在它們毛茸茸的下巴上,活像沾了蜂蜜的小熊。
“該走了?!?/p>
清華站起身,外套從肩頭滑落,被張倩伸手接住。她疊衣服的動作很輕,指尖劃過磨損的領口時停頓了半秒,“你昨晚又沒睡?眼底的青黑重得像涂了墨。”
清華摸了摸臉頰,笑了笑:“想著接下來的路線,不知不覺就天亮了?!?/p>
他瞥見張倩背包側袋露出半塊壓縮餅干,“你也沒吃早飯?”
不等她回答,已經(jīng)從自己包里掏出塊水果糖塞給她,“上次你說檸檬味的能提神?!?/p>
張倩捏著糖紙,指尖傳來糖塊的棱角。這是上周在側洞休整時,她隨口提過的話,沒想到他記到現(xiàn)在。谷地里的生靈仿佛也感知到離別,彩鳥們銜來發(fā)光的草葉,系在士兵們的背包上;巨熊用熊掌推來幾塊溫熱的能量晶石,正好能塞進脈沖槍的能量槽;連最調(diào)皮的靈猴,都安靜地坐在枝頭,目送他們離開。
當隊伍走出谷地時,身后的古樹突然齊齊垂下氣根,在谷口織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簾。張倩望著光簾上流動的光斑,忽然輕聲說:“等結束了,我教你認野菜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