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玄色常服下,肩胛骨隔著衣料都清晰可見。
王益壽看著,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殿下,您這咳疾已逾半載,前日夜里您咳得撕心裂肺,奴才在殿外聽著都揪心。”
“太醫(yī)說了,您這身子需得靜養(yǎng),可您每日還這般操勞,如何是好啊?”
李弘手中的朱筆停頓,眼底黯然,
無奈且疲憊,但抬眼時一切都被堅定取代,
他看向王益壽,輕聲問道:
“王益壽,你跟著孤多少年了?”
“回殿下,奴才自您五歲時,便一直伺候在側(cè),算來已有十五年?!?/p>
王益壽不明白太子為何突然問起這個,雖然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
“既如此,你該明白孤的心思?!?/p>
李弘放下朱筆,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沉靜而嚴(yán)肅,
“父皇纏綿病榻,連朝會都要靠母后代為主持,朝中局勢本就暗流涌動。”
“若孤再傳出重病的消息,豈不是給那些別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機?”
“他們定會借此事煽風(fēng)點火,擾亂朝綱,屆時母后一人如何能能獨撐危局?”
說到此處,李弘語氣沉郁,
“父皇的風(fēng)眩之癥時好時壞,朝堂上本就有宗室諸王窺伺權(quán)柄,”
“還有那些世家舊臣暗懷異心,若知曉孤身子不濟,定會借機生事,”
“或逼母后放權(quán),或另謀擁立,屆時大唐根基動搖,便是萬劫不復(fù)之地。”
他抬眼看向王益壽,眼神冷靜滿是太子的擔(dān)當(dāng):
“孤是大唐儲君,肩上扛的是社稷安危,不是一己之軀的病痛?!?/p>
“哪怕咳到嘔血,也要撐著坐在這里批閱奏疏,也要在百官面前擺出康健模樣,”
“只有這樣,才能替母后分去幾分壓力,才能讓那些宵小之輩不敢輕舉妄動。”
他頓了頓,語氣雖輕,卻不容置疑:
“此事休要再提,若有人問起,便說孤只是偶感風(fēng)寒,不日便愈。你切記,不可走漏半點風(fēng)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