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巨大的反差,此刻在上官儀心中,卻釀成了一種隱秘的甘甜,
那是獨(dú)屬于他與武媚娘之間的小秘密。
思及此,上官儀的心情也如撥云見日,變得極好。
只是,眼前的美好實(shí)在太短暫了,
廢后的折子,終究還是如附骨之蛆,悄無聲息地堆疊在了李治的龍案之上。
縱有前日早朝的平靜,那些被壓下的暗流,還是匯成了這無法忽視的奏疏。
李治枯坐御書房,指尖劃過冰冷的奏疏封皮。
冕旒的珠簾在他眼前晃動,映著窗外沉沉的天色,也映著他心底不易察覺的厭倦。
朝臣的諫言,皇后的強(qiáng)勢,太子的年幼,
樁樁件件,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這廢后之議,他身在其中,被無數(shù)雙手推搡著,身不由己。
“召上官儀?!?/p>
他的聲音低沉,即便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此時他也覺得身心疲憊。
上官儀步履匆匆而來,心中尚存著前夜隱秘的甘甜與昨日朝堂上皇后那贊許一瞥帶來的余溫。
他躬身行禮:“臣,參見皇上?!?/p>
李治沒有看他,目光依舊停留在奏疏上,一字一句讓他頭疼不已。
“上官儀,廢后一事,朝議洶洶。朕……意已決?!薄?/p>
李治沉聲開口,每一個字都直擊上官儀的心,
重若千鈞,壓的上官儀的身體無法直立。
他后背發(fā)涼,
他才答應(yīng)了武媚娘不提廢后,現(xiàn)在皇帝找他來,
難道是要他?
上官儀心頭猛地一沉,那點(diǎn)隱秘的甘甜瞬間化作冰冷的鐵水,灌入四肢百骸。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珠簾后模糊的天顏。
“你,”李治的聲音沒有波瀾,“即刻替朕,起草廢后詔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