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龜甲紋窗欞上投下?lián)u晃的暗影,武順染著鳳仙花汁的指尖正緩緩撫過頸間。
那道殷紅印記在燭芯爆裂的剎那愈發(fā)艷麗,竟似從皮肉里綻出的血色優(yōu)曇。
她將織金披帛甩出流云般的弧度,故意讓領(lǐng)口纏枝牡丹紋在動作間扯開三寸,露出鎖骨下方猶帶牙印的胭脂痕。
"可我,已然沾染了。"
她欺身上前時,十二幅石榴裙掃翻了案頭錯金博山爐,沉水香的灰燼紛紛揚揚落在武媚娘翟衣的日月紋上。
"妹妹你,又能如何?"
綴滿瑟瑟珠的云頭履碾過滿地香灰,在即將觸到武媚娘裙裾時堪堪停住。
她俯身將金絲點翠的翟鳥簪抵在喉間,
"難不成妹妹要殺了我?"
殿外忽有驚雷炸響,雪亮電光中可見武媚娘瞳孔驟縮如針尖。
殺了她?
殺了自己的姐姐?
她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這個總穿著鵝黃襦裙的姐姐也是這樣倚在武家藏書閣的朱漆柱上,笑著將她謄抄整夜的《女誡》扔進火盆。
武媚娘望著武順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中惱怒如熊熊烈火般燃燒,可面上卻浮現(xiàn)出一抹悲傷之色,
"姐姐覺得呢?"
這話語,聽上去滿是傷感與無奈,其中的卑怯、不忍,以及對武順尚存的姐妹情深,讓人不禁動容。
武順染著蔻丹的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嬌媚動人,
嘴角勾起一抹輕笑,眉眼間盡是從小到大對武媚娘的輕視:“可惜啊,姐姐我可沒犯什么死罪,妹妹就算貴為皇后,也不能無視大唐律法,草菅人命?!?/p>
她尾音帶著太液池畫舫里浸淫出的慵懶,順手將武媚娘晨起供奉的玉觀音像轉(zhuǎn)了半圈,讓菩薩背對當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