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石,從上方的巖壁悄然落下,在葉遠面前的銀盤邊緣,彈跳了一下,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
唐宛如的笑容未變,拿酒杯的手,卻穩(wěn)穩(wěn)地放回了餐布上。
葉遠的動作停住了,他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目光,卻依舊落在面前的餐盤上,仿佛只是在思考,下一口該吃什么。
寂靜,只持續(xù)了不到三秒。
風聲中,夾雜進幾不可聞的,繩索摩擦巖壁的“沙沙”聲。
七道黑色的影子,如同沒有重量的蜘蛛,從百米高的懸崖頂端,用一種反物理的姿態(tài),無聲地垂直降下。他們身上的作戰(zhàn)服,是某種從不同角度看會變色的啞光材料,完美地融入了巖壁的陰影。
他們呈一個半圓形,精準地降落在平臺的各個角落,將那張鋪著埃及棉餐布的野餐區(qū)域,包圍得滴水不漏。
為首的男人,摘下了臉上的護目鏡,露出一張,像是用諾曼底的花崗巖雕刻出來的,冷硬面孔。他的眼神,掠過那瓶年份卡爾瓦多斯,掠過那套“馬利”系列的銀質餐具,最后,落在了那個敞開的,通往圣地的洞口。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那不是憤怒,而是一種,信仰被踐踏時,混雜著驚駭與狂怒的,冰冷殺意。
“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彼穆曇簦駜蓧K石頭在摩擦,每一個字,都透著血腥味。
唐宛如拿起那瓶Acqua
di
Parma的古龍水噴霧,往自己手心噴了一下,慢條斯理地揉搓著,仿佛完全沒看見周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
“沒辦法,你們的圣地,風景是方圓百里最好的?!彼鹧郏粗莻€首領,“總不能讓我們,對著亂葬崗野餐吧?”
首領的下頜線,繃得死緊。
他身后的六個人,已經(jīng)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那是一種造型奇特的消音手槍,槍身極短,更像是某種工業(yè)工具。
葉遠終于吃完了嘴里的東西,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他沒有看那些槍,而是拿起了餐布上那把,專門用來切卡芒貝爾奶酪的,銀質小刀。刀柄厚重,刀身短而寬,在陽光下,折射出冷白色的光。
他把刀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很認真地,看向那個首領。
“這把刀,是用來切奶酪的?!彼麊枺澳阌X得,它夠快嗎?”
首領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他設想過一百種,闖入者被發(fā)現(xiàn)時的反應。驚慌,求饒,負隅頑抗,甚至,是引爆炸彈同歸于盡。
但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問他,一把奶酪刀,夠不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