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勒納爾-富凱,和瓦盧瓦伯爵夫人,正站在人群的中心。老婦人穿著一件Dior先生親手為她設(shè)計的,深紫色絲絨禮服,脖子上,是那條著名的,曾屬于瑪麗皇后的,六排水晶項鏈。
她看起來,像這個不朽名利場地,化身。
當那輛布加迪Type57SC
Atlantic,停在凡爾賽宮的臺階下時,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停止了。
唐宛如挽著葉遠,走了進來。
她身上,沒有穿任何當季的高級定制。
那是一條,樣式簡單到,近乎樸素的,黑色絲質(zhì)長裙。裙子唯一的特別之處,在于它的面料,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極致的黑。
那是用一種,早已滅絕的,日本皇室專用“墨染”工藝,織成的真絲。全世界,僅存的一匹。
她身上,沒有任何珠寶。
除了耳朵上,一對,用最簡單的鉑金鑲嵌的,水滴形耳墜。
那不是鉆石,也不是珍珠。
而是兩滴,已經(jīng)徹底風干硬化,呈現(xiàn)出琥珀色澤的,透明膠狀物。
那是,藏傳佛教里,傳說中的,高僧虹化后,留下的“舍利子”。
當唐宛如走進來的那一刻,整個鏡廳,所有璀璨的珠寶,華麗的禮服,都仿佛,瞬間失去了顏色。
她像一個,來自更高維度的,黑洞。將所有的浮華與喧囂,都吸進了,那片深不見底的,沉靜里。
瓦盧瓦伯爵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精心布置的,一場,關(guān)于“血統(tǒng)”與“傳承”的審判,被對方,用一種,她完全無法理解,卻又無法反駁的,東方式的神秘與哲學(xué),徹底,降維打擊了。
葉遠對周圍那些,或驚艷,或嫉恨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只是覺得,這里的空氣,不太好。太多香水混合在一起,有點影響嗅覺神經(jīng)的判斷。
他看著不遠處,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今晚的“女王”,德·蒙塔古公爵的孫女,一個看起來,像陶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十八歲女孩。
她頭上,戴著那頂,被唐宛如送來的,“暈船”冠冕。
“那個女孩,”葉遠忽然開口,對身邊的唐宛如說,“她的冠冕,戴歪了。”
唐宛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冠冕,戴得很正。
“左邊,高了零點三毫米?!比~遠說,“不是冠冕的問題,是她顱骨的問題。她的左側(cè)頂骨,有輕微的,非對稱性隆起。這是典型的,遺傳性,顱內(nèi)壓增高體征。”
他頓了頓,像是在做一個,最簡單的,學(xué)術(shù)總結(jié)。
“亨廷頓舞蹈癥,發(fā)展到中期,就會出現(xiàn)這種,并發(fā)癥?!?/p>
唐宛如看著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