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股微弱卻堅定的力量傳入她體內,幫助她穩(wěn)定住翻騰的感知?!翱刂扑?,”他低聲命令,眼神嚴厲,“別讓它們反過來影響你!把它壓下去!”
艾莉森咬緊牙關,集中全部意志,將那股外來的、試圖與她體內異狀共鳴的力量強行隔絕、壓制。過程痛苦不堪,如同在腦海中筑起一道堤壩,抵擋著冰冷的潮汐沖擊。幾分鐘后,那股強烈的不適感才緩緩退去,只留下疲憊和更深的不安。
盧卡斯確認她恢復穩(wěn)定,才松開手?!澳愕母兄F在像一盞明燈,艾莉森。在完全適應和控制之前,它會更容易吸引這些東西,也更容易被它們干擾。保持警惕,更要保持控制?!?/p>
他們迅速穿過了那片死地。
下午,地形開始變化。平坦的雪原逐漸被起伏的丘陵和巨大的風化巖石群取代。巖石上覆蓋著厚厚的冰層和積雪,形態(tài)千奇百怪,在灰白的天光下如同沉默的巨人。
盧卡斯的速度慢了下來,行動更加謹慎。他時常停下,攀上高處巖石眺望,似乎在確認方向和規(guī)避危險。
“我們接近了?!痹谝淮翁魍螅氐桨蛏磉叺吐暤?,“鴉巢就在前面的峽谷里。跟緊我,無論看到什么,保持安靜,未經我允許,不要動用任何感知能力,也不要輕易開口。”
艾莉森鄭重地點點頭。
他們進入了一條蜿蜒于巨大巖壁之間的峽谷。風聲在這里變得奇特,如同嗚咽和低語,在巖壁間來回碰撞、扭曲。光線昏暗,積雪在這里相對較薄,露出深色的、仿佛被灼燒過的巖石地表。
峽谷深處,隱約可見一些人工開鑿的痕跡——粗糙的臺階、嵌入巖壁的腐朽木樁,甚至還有一些銹蝕斷裂的鐵鏈垂落下來。
空氣中開始出現別的氣味——除了那種若有若無的甜腥惡臭和灰燼味,還混合了煙火、油脂、金屬,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陳舊的魔法殘留氣息。
盧卡斯打了個手勢,示意艾莉森完全收斂氣息。他本人仿佛融入了陰影,每一步都悄無聲息。
轉過一個巨大的彎道,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峽谷在此處形成一個巨大的天然凹陷。凹陷的巖壁上,開鑿著密密麻麻的洞穴和簡陋平臺,由木梯、繩橋和搖搖欲墜的棧道連接,層層疊疊,如同一個巨大的、廢棄的蜂巢。許多洞穴口都掛著破爛的旗幟、風干的怪異植物、甚至是某種大型生物的骨骸。
這里就是鴉巢。
然而,與預想中不同,這里并非空無一人。
幾點零星的火光在洞穴深處閃爍,隱約有人影晃動。但更多的是一種死寂和破敗感。許多棧道已經斷裂,一些洞穴明顯坍塌,被積雪和碎石掩埋??諝庵袕浡牟粌H僅是各種混雜的氣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恐懼。
盧卡斯沒有急于進入,而是帶著艾莉森潛伏在一塊巨巖之后,仔細觀察了將近半個小時,目光掃過每一個可見的洞穴入口、每一條還能通行的路徑。
“情況不對?!彼罱K低聲說,聲音壓得極低,“太安靜了。守衛(wèi)的位置也變了。而且……有‘那種’味道?!?/p>
他指的是能量殘渣的味道。
正當他準備示意艾莉森跟著他沿著巖壁陰影小心潛入時,一個虛弱而警惕的聲音從上方不遠處的一個洞穴里傳來:
“誰在那兒?報上名號!否則別怪我的弩箭不認人!”
盧卡斯動作一頓,緩緩從陰影中站起身,但依舊保持著隨時可以反擊或躲避的姿態(tài)。
“是我,盧卡斯?!彼谅暬貞?,聲音恢復了往常的冷硬。
洞穴里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和窸窣聲。一個裹著厚重骯臟皮毛、面色蠟黃的男人出現在洞口,手中端著一把看起來保養(yǎng)得還不錯的弩,但眼神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盧卡斯,以及他身后的艾莉森。
“盧卡斯?老天……你居然還活著?”男人的聲音帶著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但弩箭并未放下,“你……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找瘸腿吉姆換點東西。”盧卡斯言簡意賅,“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卡夫卡?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