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59章 集市的暗流（第2頁）

“逐星者”號的出現(xiàn)，立刻引起了一些注意。幾艘小型偵察艇從附近的平臺起飛，遠遠地保持著警戒距離，發(fā)出通用的識別信號詢問。它們的風格迥異，顯然來自不同的文明。

艾莉森按照宇宙中較為通用的和平訪問協(xié)議，發(fā)送了“逐星者”號的識別碼（雖然可能早已失效）和來自“庇護所”區(qū)域的、經(jīng)過模糊處理的友好信號——這是離開時，那高維存在給予的“通行證”之一，似乎對這些“可能性”聚集地有特殊的辨識度。

果然，接收到信號后，那些偵察艇的警戒姿態(tài)明顯放松，其中一艘引導他們前往一個公共停泊區(qū)——那是一個由數(shù)艘古老巨型運輸艦殘骸拼接而成的巨大平臺，上面已經(jīng)停靠著各式各樣的飛船。

停穩(wěn)星舟，盧卡斯和艾莉森走出艙門。一股混雜著各種能量氣息、有機體氣味和金屬銹蝕味的奇特空氣撲面而來。重力被某種技術模擬出來，雖然有些飄忽不定，但足以讓他們腳踏實地。

平臺上來往著形形色色的“人”。有的披著厚重的防護服，有的則是半能量體或純機械結構，也有保持著類人形態(tài)但皮膚顏色、肢體數(shù)量各異的生物。他們的共同點是，眼神中都帶著一種歷經(jīng)磨難后的警惕與堅韌，以及一絲隱藏得很深的、對信息和資源的渴望。

一個穿著用某種柔性金屬編織而成長袍、頭部像是覆蓋著水晶甲殼的類人生物迎了上來，他用一種帶有韻律的通用語說道：“歡迎來到‘殘光平臺’，陌生的旅人。感知到你們攜帶了‘庇護所’的印記，這在此地頗為罕見。我是這里的協(xié)調者，澤拉圖。你們是來交易，還是尋求信息？”

盧卡斯注意到，周圍許多目光都隱晦地投向他們，尤其是他那只散發(fā)著微弱琉璃光澤的右臂。顯然，他體內力量的某些特質，在這些感知敏銳的幸存者眼中，是無法完全隱藏的。

“我們尋求信息，也愿意進行有限的交易?！北R卡斯平靜地回答，同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艾莉森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和潛在的逃生路線。

“信息是這里最寶貴的貨幣?！睗衫瓐D的水晶面甲上閃過一絲流光，“跟我來，公共交流區(qū)或許有你們感興趣的東西。不過，請遵守這里的規(guī)則：禁止武力沖突，交易自愿，信息真?zhèn)巫载??！?/p>

他們跟隨澤拉圖穿過停泊區(qū)，來到一個由廢棄艦橋改造而成的廣闊空間。這里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嘈雜的市集。沒有實體貨物，大多數(shù)“攤位”都是由全息投影或意識直接交流構成，展示著各種信息片段、技術藍圖、星圖碎片，甚至是……關于“清掃者”和“觀測者”的只言片語。

盧卡斯和艾莉森豎起耳朵，捕捉著流動的信息。

“……‘鐵砧’文明上周徹底失聯(lián)了，他們的最后信號指向‘漩渦星云’區(qū)，那里最近‘清掃者’活動異常頻繁……”

“……有人破解了一段‘觀察者日志’的碎片，提到‘熱寂并非終點，而是某種篩選機制的啟動條件’……”

“……收購任何關于‘初始之火’穩(wěn)定性的技術，可以用三單位純凈零素能量交換……”

“……警告！最近出現(xiàn)一伙偽裝成幸存者的掠奪者，專門襲擊落單的星舟，小心那些散發(fā)著甜蜜精神波動的家伙……”

信息雜亂而破碎，但拼湊起來，卻勾勒出遺忘墳場更為殘酷和復雜的圖景。這里不僅是墓園和苗圃，更是一個巨大的、黑暗的叢林，幸存者們在此掙扎、交易、結盟、背叛，一切只為了活下去，并試圖理解自身的命運。

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一個由光影構成的、形態(tài)不斷變幻的實體吸引了盧卡斯的注意。它散發(fā)出的能量波動，與“庇護所”的光之幾何體有幾分相似，但微弱得多，且充滿了某種……“悲傷”的情緒。

盧卡斯走了過去。那光影實體感知到他的靠近，波動稍微穩(wěn)定了一些，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你……身上有‘母親’的氣息……”一個微弱、斷續(xù)的意識直接傳入盧卡斯的腦海，用的是類似高維存在的那種意念交流方式，但充滿了情感色彩。

“母親？”盧卡斯心中一動，指的是“庇護所”那個高維存在？

“是的……創(chuàng)造并最終拋棄了我們的……母親……”光影實體的意念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我們是被判定為‘失敗’，但僥幸逃脫了‘清掃’的……早期‘觀測單元’殘骸……像我們這樣的碎片，散落在墳場各處……”

盧卡斯瞳孔微縮。早期觀測單元的殘??？它們擁有自己的意識，并且對創(chuàng)造者抱有“被拋棄”的怨念？

“你知道‘觀測者’的最終目的嗎？”盧卡斯嘗試問道。

光影實體劇烈地波動起來，似乎這個問題觸動了它的核心。“目的？呵呵……為了尋找一個答案，一個連‘母親’自己或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答案……關于如何超越‘熱寂’的終極悖論。我們這些‘單元’，不過是它投下的無數(shù)探針，收集文明在絕望中的各種‘反應’……成功的被記錄，失敗的……被‘清掃’……”

它靠近盧卡斯，意念中帶著一絲急切和……誘惑：“你不同……你身上有‘母親’的力量，但也有‘清掃者’的痕跡，還有……其他的東西……你是‘變數(shù)’！或許……你能打破這個循環(huán)？或許……我們能合作？我知道一些‘母親’網(wǎng)絡中的薄弱點，一些‘清掃者’巡邏的盲區(qū)……甚至……一些關于‘宇宙答案’的古老秘密……”

就在這時，艾莉森輕輕拉了一下盧卡斯的衣袖，低聲道：“盧卡斯，有幾個人一直在盯著我們，從我們和這個光影實體接觸開始。他們的能量信號……很不對勁，帶著一種偽裝起來的掠奪性?！?/p>

盧卡斯心中一凜，從與光影實體的交流中回過神來。他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果然發(fā)現(xiàn)幾個看似在閑逛的生物，目光若有若無地鎖定了他們。

“殘光平臺”也并非絕對安全。信息與危險，總是相伴而生。

盧卡斯對光影實體傳遞了一個“稍后再談”的意念，然后對艾莉森使了個眼色。他們需要先應對眼前的潛在威脅，再決定是否與這個充滿怨念的“早期觀測單元殘骸”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在這個“火種集市”，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真正的微光，不僅需要智慧去發(fā)現(xiàn)，更需要力量去守護。